初元就这么没负担一身轻地上路了。
传送法术比较消耗灵力,昨天初元使了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今天就轮到时鉴来担此大任。初元觉得这人对自己有偏见,就随便扯了根绳,自己抓一头,再让时鉴抓一头。
“你这是做什么?”
“我觉着你可能是嫌弃我。”初元拽了拽绳子,“开始啊?”
时鉴不明所以:“不不不,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初元一下子又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嗨!还不就昨天,那什么就那几个蛮子问我俩那小孩是谁的,你躲什么啊?”
时鉴完全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了,费什么话!上路!”
法咒一起,二人脚下一道蓝色光圈闪过,再睁眼,已经是异地。俩人落点在一条小巷子里,没人经过,突然多出来两个人也不会奇怪。虽然说神明也不是不能和人接触,但毕竟这种会引起骚乱的事,还是少做为妙,俩人还是谨慎着不让人发觉有什么不对。
这儿是京城,初元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
一直到他死......啊不是,飞升,他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他的生活不算富裕,城东有一处小宅,他便和娘亲蜗居于此。但是他足够幸福,见过那么多繁华,看过那么多美梦。
这是京城,在那些不为世人所知的诡谲暗流中,飘起来的一层浮金。
“走吧,去你的神庙。”时鉴掸掸身上的浮灰,再随手把那根绳子扔进一旁的干草垛里。正提步要走,初元问他:“什么神庙?”
“你的信徒为你修建的庙宇。”
“瞎说吧!我一个不入流的野神,哪儿来什么信徒和神庙。”他打死不信,“走,回我家去。”
“可是成安帝的祈愿是点名道姓拜得你。”
那封金色祈愿是成安帝的,人界现今的君王。
初元愣了一个踉跄:“啊......对哦,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我写的文章被陛下看上了?”
时鉴摇头。
俩人既然没想出个好理由,初元也不愿再提。他表示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乐意去。
“那种感觉......怪。我又没为他们做什么,白白受他们的香火,没必要。”
初元走在前面带路,顺带带着时鉴在路上闲逛,带他见识一下人界的熙攘风光。他颇有童趣地还去买了个糖画儿,塞给时鉴一根,让他尝。
“小时候我娘老给我买这个,因为她跟那个买糖画的大爷认识,买这个不要钱。你尝尝好吃不?”
时鉴看着初元这么一副表情,犹豫了一下不知要怎么表达,然后点了点头。
初元这一副笑得开心的样子,“诶”了一声,转身要走,还挥挥手:“老钟跟紧了,莫要走丢了。”
人流荡荡,一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时鉴微微踮了踮脚,也才看见茫茫一片头顶,仍是清楚地找见了初元。
他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我不会把你跟丢的。”
初元轻车熟路,领着时鉴回了自己住所。结果等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懵了个彻底。
个小破房子咋变成这样了?!
初元都快以为自己走错了,四下一张望,是这儿啊,这个角度抬头能看见观月台,转个头,身后那堵土墙上头有一排缺缺——没错啊!
他印象中本该因为长时间无人照料的破败小屋,此刻焕然一新,甚至可以说是变得跟一个缩小的宫殿一样,华美异常,重新涂装的柴门,上面还有雕花的门头。大门开着,一眼望穿小院子,看进里屋,居然在正屋的桌上放了一尊小金像,两边各一个香台,里面插着几支线香,正飘着白烟。
这什么玩意儿?!这还是他家嘛?!
初元心里头犯嘀咕,觉得浑身不舒服,再尤其是刚才时鉴说的什么神庙不神庙的......他干脆手一挥,给这房子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瞧着这副破旧的模样,反倒觉得舒心不少。
“进去吧,委屈您老住这种地方了,姑且就这么将就一两日的。”
时鉴是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的,颇为不解:“你......这是为何?”
“没人住在香火边上,说得好像我死了似的。”初元表情并不是很好,时鉴也没多问。毕竟他现在跟自己所记得的初元不一样,自己也不会想得到他在想什么。
时鉴跟着初元进屋了。屋里的陈设全部被初元还原成他最后印象里的模样,那碗把他噎死的面还跟着椅子翻到在地上,碗里泼出来的汤还冒着热气。初元见了这一幕,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飞升这样子不大好看,方式也诡异得过头了。他清清嗓,欲盖弥彰地解释:“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