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前的石灯,寂寥地燃烧,明明灭灭。
石阶旁的两丛青竹,枝干交错,疏影横斜,在灰白院墙上,投出一片光影斑驳。
小小的院门紧闭。
林轻舟一瘸一拐地拾级而上,推开院门。
院内花木萧疏,四面漆黑,与寒祁所住的“鹤鸣九皋”,宛若云泥之别。
他掐个诀,指尖登时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照亮周身一小片地方。
踏着青石铺成的小径,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掩映间的房间走去。
咯咯!
间歇性的异响蓦地从他身侧不远处的一片黢黑中传来。
他循声微转身,视线望过去,是闻棠的房间。
第13章
闻棠的窗子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
屋内没有点灯。
林轻舟脚步顿住,忽然忆起,在进入秘境前,闻棠在秋水阁顶与姓寒的某混蛋对峙,被来势凶猛的威压重伤内府,连退数步,从秋水阁顶坠下。
闻棠当时直接陷入昏迷,伤得不轻。
三天过去,不知闻棠的现在伤势如何。
他脚步一折,转身朝闻棠房内走去。
推开房门,他手指掐诀,烛台上的蜡烛瞬时端正笔直燃起,屋内倏地变得亮堂。
那偷偷咬蜡烛的耗子,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跳下桌子,一溜烟逃窜进床底下。
方才发出异响,就是这耗子罢。
闻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清俊的眉头微微皱着,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惶然不安地滚动,不知陷入了什么可怖的梦魇。
他这般模样,根本不像伤势已经有好转迹象,反而比之三日前,更为严重。
伤势沉重,床榻前却无一人照料。
道门之地,修的是长生大道,却不全然出尘脱俗,也不乏蝇营狗苟。
闻棠得罪的是寒祁,除却他背后的寒氏,他还是清虚剑宗首席大弟子,宗主之位继承人。
而闻棠,身后无权无势,一朝落难,同门师兄弟竟全都袖手旁观,无一人敢伸以援手,任其自生自灭。
林轻舟轻叹一声,心底由衷地升起一丝恻隐之心。
脑内千转百回间,忽然听见细微的声音从闻棠口中传来。
他嘴唇泛白,一张一合着,似乎是口渴要喝水。
林轻舟见状,也顾不得右足尖锐的疼痛,疾步走到桌边,拿起一个茶盏。
屈指捏诀,念了个召水的咒。
茶盏水满。
他五指并拢,握住茶盏一瞬,施动咒诀,水立时变得温热,升起袅袅白烟。
闻棠似是被响动惊醒,微微掀开眼皮,并不甚清晰的视线里,是林轻舟贴心细致的连番动作。
双眼缓缓阖上,眼角沁出晶莹湿润。
林轻舟侧身半坐在床榻边缘,一手扶起闻棠的头,握着茶盏的手凑到他皲裂的唇边,“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