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从腰间百宝囊内又摸出两粒极小的药丸来,递给唯二没喝上酒的楚留香和胡铁花:“无妨,吃这个吧,比酒还要好些。”
胡铁花小心捏着蚂蚁大的药丸子,谨慎道:“不知道长能不能先给我们讲讲,这药是什么宝贝?”
要是一次性的,胡铁花有点想留下来,省着以后再用。反正他也没碰过这些墨绿玉,万一不会中毒呢?
行走江湖,中毒都是家常便饭,就算是存个一瓶子几百粒的药丸都不为过啊!毕竟大部分时候,毒都是一片一片下的,一倒就是一大群人。
墨麒:“避毒丹,食后一月内可保百毒不侵。不过……只能避毒,不可解毒。”
这避毒丹的原料比酒的还要难找些,他的百宝囊里也没剩几粒了,唯二的两颗,恰好够胡铁花和楚留香两人用。不过,这就不必说与胡铁花和楚留香知晓了。
胡铁花不晓得手中米粒儿大的避毒丹的珍贵,还有些遗憾:“哦。”
他和楚留香一块把药丸吞了。
避毒丹还是不存了,毕竟用途没有解毒丹大,谁还能提前预料到自己会中毒呢?要是吃晚了,那岂不是连命都一块白白浪费了。
有了赵祯的经历在前,众人行走之间不免便注意了许多,果真在这玉矿的地面上又发现许多半埋在玉中的尸骨,都已经没有了血肉,裸.露出的白骨被毒素侵蚀成了夜光玉骨,靠近地面的地方在慢慢溶解,和玉矿融为一体。
林七胆子最小,一开始还记得跟在赵祯后面,保护赵祯,最后就忍不住跑到墨道长身边了。
好在大家本来就都是围着墨麒的,活像一群簇拥在老母鸡肚皮下的小鸡崽,林七的动作并不显得突兀。
墨麒盯着地上嗖嗖爬过的虫鼠,它们身上也是布满了荧光:“先前我们见到这些东西,都是在白日,若是在晚上,可能会发现的更快些。”
不过到了没有光的晚上,这些已经养成了向光习性的虫鼠们,就都回玉矿中的巢穴里了,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薛衣人已经一马当先地走的没影了,墨麒身后拖了一大帮子人,走了好些时候,才追上他。
薛衣人停住的地方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仔细观察,四周的石壁都有人为挖掘过的痕迹,应当是被人开辟出的一间大厅。而在这间大厅的地上,倒满了一个又一个穿着土黄色盔甲的辽人的尸体。尸体上趴满了虫兽,窸窸窣窣地啃咬着血肉,极为恐怖,也极为恶心。
大厅里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十几口大锅,锅里还煮着食物,不过那些食物也都泛着剧毒的绿色荧光。
看来这些人,都是被这些锅里的食物毒死的。
楚留香大致数了数:“至少有两百多人,难不成辽军都死在这儿了?”
薛衣人却管不上什么辽军不辽军,已经跃入虫堆中去翻尸体了,一边找一边急切地放声大喊:“笑人,你在哪?”
巨大的大厅内,来来回回地重复回荡着薛衣人的呼喊。
墨麒已经和楚留香一块进去翻尸体了,宫九都没来得及拦住墨麒。他瞪着已经走进尸堆,背对着他的墨麒,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不爽,统统转移到其他还站在原地,不想靠近的人的身上:“墨道长都下去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嗯?”
胡铁花、李副将还有林七,只得硬着头皮也跟着进尸堆,去翻找尸体了。留下赵祯无辜地站在原地,略带讨好地对宫九道:“这……朕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进去了,岂不是又喂老鼠一餐?”
宫九讥诮地卷起嘴唇:“嗤……”
满脸写满“没用”。
赵祯厚着脸皮,这回知道赞同墨麒的话了:“那个,墨道长也说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立不倚衡。’”
宫九懒得再同赵祯废话,足尖发力,轻功一跃,落到墨麒身边:“你在找什么?这不是都是辽军?”
墨麒摇头:“不是。”
他翻开堆叠在最上面的辽军,露出一具身着夜行服的尸体,将尸体脸上的面罩摘掉,露出一张面色青绿的,苍老的脸。
宫九僵住了,过了一会才道:“霍休。”
又是一个本应该死在数年之前的人。
胡铁花那边也叫了一声:“这儿!”
宫九和墨麒跨过尸堆过去,看那同样穿着夜行衣,被揭开面罩的男人。
“木道人?”宫九直起身体,极为少见的,也同墨麒一样皱起了眉头:“这些死人,早就该腐朽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怎么都出现在这里?”
楚留香苦笑:“最重要的是,除他们之外,究竟还有多少死人,被人从地府里拉回来了?将他们从地府里带回来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在最外围翻找尸体的李副将,突然惊呼起来:“马将军!”
李副将匆匆伸手驱赶掉马将军身上的虫鼠,发力抱起他,将他带出尸堆,放到一块干净的空地上:“马将军,你还活着!”
赵祯第一个围上来,一眼便看到了马艾稼身上被啃咬的几可见骨的伤,面色苍白了一下,还是强忍着到马艾稼身边,没什么架子的蹲下,去看伤口间露出的泛绿的手骨:“你也中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