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摇头:“那是你没看到剩下这三人的家里。”
他潜入的时候,因为有马将军的家珠玉在前,去到下一处文大人家里时,没有一点防备,满室珍珠财宝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只怕这三人是把整个玉门的财宝都搬回家了。”楚留香咂舌,“我给你们举点例子。钱世贞家里,有十来尊占了一整个桌子的碧蟾含钱石雕,个个都几乎有半人大。文大人家里,就连研墨的砚台都是玉做的。至于那武副将家里……他卧室里还供着一尊两人高的金身关公像,关二爷身上所有的珠宝纹饰都是真的。”
李副将目瞪口呆。
墨麒察觉了李副将的震惊:“你不知?”
李副将在太平王世子审视的目光下,惊恐地连连摇头:“我不知啊!”
“这其中必有蹊跷。全关皆穷我独富,怎么可能?”楚留香叹气。
胡铁花疑惑道:“可……若说这三人可能是因为贪污钱财死的,那马将军呢?你不是说,他家里什么都没有吗?”
楚留香:“或许是马将军不愿同他们同流合污,所以被他们杀害,接着又有人发觉此事,故而大开杀戒,为马将军报仇?”
宫九却不如楚留香想的那么美好:“亦可能是马将军知晓此事,他虽没贪污财物,却对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听之任之……”
墨麒皱眉:“那马老爹之言又是何意?‘开始了’和‘西边的太阳也要落下了’是何意?”
线索太少太杂乱,能联起的猜测却很多。
楚留香将最后一口茶喝尽,也压不住满心的沉闷:“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找不到辽军,宋辽便要开战。若是找不到此案的凶手,或许第六具尸体就要被送到城下。”
楚留香:“时间紧迫,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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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儒玉造访玉门关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众人就各自出发了。临走前,墨麒问楚留香借了他的天青手套。
按道理来说,宫九本应是最该负责连环案的人。怎奈何他和新出炉的搭档墨道长,谁都不像是适合去和人打探消息,聊天侃地的人,于是分配任务的时候,两人就被赶去追踪失踪辽兵的下落了。
宫九是从头到尾都无所谓的。他之所以对这马迷途案有那么点上心,也不过是看在墨麒的份儿上。
至于墨麒,他就更不会生气了。可以说除了宫九之外,他这辈子大概还没对什么人动过怒,更别说是友人。
曾经楚留香拿着他的名头,在查案的时候一连赌输了几千万两纹银,墨麒也不过是对着暴跳如雷的总掌柜“哦”了一声,甚至还让小厮去给楚留香不远万里地送了价值更加昂贵、可抵千金的珍酿美酒,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案子毫无头绪,楚留香此时的心情肯定不好。
总掌柜曾经因此大骂过他,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又愤怒说:“麻烦您少交点朋友,可怜可怜您的总掌柜,我都快被您折腾成秃头了。”
不过目前,宫九对于墨麒“冤大头”事迹的了解,还只停留在捐款上。因此,他还没有兴起要搞死墨道长所有朋友的念头,只是不停地问墨麒各种各样的问题,试图多获得一点未来走狗(?)的信息。
可惜的是,宫九看中的未来手下,并没有任何和他探讨过去人生的想法。
他们正在玉门关外的沙漠中行走,向着耶律儒玉指出的,失踪辽兵最后被看到的位置进发。
墨麒认真观察着脚下的每一寸沙地:“之前,你说那些巨虫和鼠蚁,都是在这沙丘之中看到的?”
宫九:“你这马这么宝贝,骑都舍不得骑,那你把它牵出来做什么?它是公马还是母马?已经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墨麒停住了脚步,缓缓抬起头转向宫九,“你若是不想——”
宫九的眼睛即便被帘帽的纱挡住,也依旧亮亮的,墨麒分明能隔着纱帘感觉到宫九盯着自己的炙热目光:“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上次看到虫鼠的地方指给你看。”
此时的墨麒还不知,完美如宫九,居然会是个路痴。
他信以为真了:“公马,十七岁,叫大黑。”
宫九:“……”
宫九自动美化了一下:“叫踏黑?好名字。”
墨麒:“……大黑。”
宫九:“…………”
宫九一双上挑的凤眼忍不住微微瞪大:“你给你的拂尘取了个那么风雅的名字,却给你骑都舍不得骑的骏马起名叫大黑?你不是唬我?”
墨麒哪有心思唬宫九,他是真没给自己的大黑取过正经名字。或者说,对于墨麒来讲,大黑就已经算是自己爱马的正经名字了。
墨麒的沉默和眼神无不透露出“我何时和你开过玩笑”这样的意思,以至于宫九一时之间竟突然不知要说什么,和墨麒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