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白君瑜很想把他抓过来,让他别笑了,好好说话。可又觉得不合适,手慢慢捏成拳,并未有其他动作。
祁襄笑说:“我过去过的什么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自然知道得比你多。”
他不是说在西陲的时候,而是以前在祁府上,他的衣服也是不求华贵,只求结实。因为不是经常可以做新的,有一身能撑场面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是耐穿为主,也没有人觉得他一个少爷,穿得布料跟平民一样有什么不对的。
“那正好,以后这些事我问你就好,还省得找别人了。”白君瑜想说的是“那正好,以后我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可也同样是知道不合适,只能改口,憋得也挺难受。
祁襄坐直了些,笑意也收敛了,“那我问你个事。”
“你说。”
“奉北将军的兵穿的铠甲每年都是送到兵部统一修补吗?”祁襄觉得这事还是直接跟白君瑜说比较好,他不想话里带话,或者算计着去争这份生意,对于这件事,他更多在意的是将士们的安危,更是白君瑜的安危。
这事跟祁襄倒没有不能说的,白君瑜便如实道:“每年会有统一的修补时间,我看除了几位主将的是由宫中修补外,其他大部分的还是会送到民间的老字号去,手艺中规中矩,也没什么可挑的。近几年也有些手上有兵的将军自己找衣局修补,也都是有资历的,兵部也乐得少费事,不太限制这个。我父亲这边一边是平日里若有铠甲破损,会每隔三个月集中一批,送去民间衣铺修补,数量不大,每次的店除了都有资历外,并不会固定于哪一家,都是看哪一家当时生意少,能修补快些。”
祁襄知道这事白君瑜做不了主,但还是想透过他能跟奉北将军提一句,便道:“那你觉得我们彩罗成衣店行不行?”
“你们想接修铠甲的生意?”这个白君瑜是没想到的,“这事麻烦又繁重,万一出了事,你还要承担责任。”
祁襄微笑说:“一般外面的衣局修补好了,还是要经兵部检查才能最终还给军营,承担责任的可能非常小。与兵部打交道,麻烦是麻烦些,但这是彩罗最容易接到铠甲生意的办法。如今朝中形式你也看到了,你这次出征是有人在粮上动了手脚,可若下次是在铠甲上呢?别人的军队我管不上,你和奉北将军的是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的。如果那些铠甲经我们彩罗的手,我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它不被动手脚,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护你们。还有你和奉北将军的铠甲,师父经多年研究和种植,种出一种叫铁心藤的植物,这种植物与师父制作的药水一起泡上三个月,可以结实如铁,刀枪也不易斩断。我想用它重新加
固你们的铠甲,让你们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当然,铁心藤不易得,不可能将所有战士的铠甲都穿上这个,但在重要的部位可以用它加固,以求不出致命伤。”
“当真?”白君瑜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若有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少一重危险。
“我可以拿给你看。”这铁心藤他师父原本是研究来给他做个软甲的,后来软甲做成,还剩下不少,他就起了这个主意。
“不必,我信你。”祁襄能说出这话,他自然敢信,“这事我要回去跟父亲说一下,他的军队最后还得他主做。”
祁襄点头,“我明白。无论奉北将军答不答应,你记得把你的铠甲拿来,我先帮你做。越早弄完越好,万一需要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有这种好东西对他来说当然是惊喜,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他还得自己试过才知道。而祁襄能有这个心保护他,他也是很高兴的,至少这也算是祁襄心里有他了。
涉嫌舞弊之事就算刑部再不吭声,柴府被搜查的事却是百姓们亲眼目睹的,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也就透出了风声,一时间京中议论纷纷。没两天,京中的流言又多了一事,说大皇子可能参与舞弊。单凭柴户长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科举舞弊必是有大儒写好了文章为那些学子作参谋,且要有足够厉害的人在后面支撑。
有位民间大儒曾任大皇子老师,悉心授课五载,后告老还乡,颇有圣名。而这位老师也曾经指点过柴户长一段时间,柴户长也称之为老师。既然师承同门,那大皇子必然是最有嫌疑的。
这事传得快,每个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牢中的柴户长依旧只字不提,跟着他的家仆也都审问了一圈,可以确定科举前柴户长的确向朝中告了病假,却私下去了淮丰等地,与学子们悄悄会面。还有下人说在打扫书房时,看过柴户长写了一篇文章,题目与当届科考题相差不多,且是在科考前写的。
这就几乎坐实了柴户长舞弊的罪名,柴户长嫌疑越大,传言散开,大皇子的嫌疑也就越大。几日下来更是实情与谣言混杂一起,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这就是祁襄想要的结果,四皇子做得不错,没让人抓到传言的来源。而大皇子也顺理成章地被拉下了水,无论皇上信还是不信,大皇子都要自辩,要自辩就要拿出与自己无关的证据,至于能查到什么程度,想查到什么程度才愿意罢休,就看大皇子自己了。
白君瑜听完这些传言,直言问祁襄,“这些都是你算计好的?”
“算计”这词不好听,却很多人都在这么做。祁襄也不否认,他是什么样的人,白君瑜心里有点数也好,“大皇子早早离宫休养,另请老师教授课业,且是大儒,这事天下人都知道。那位大儒乐于指点学生,记名的未记名的人数众多,只要一查就知道柴户长曾受他指点过,还真不用刻意去找。”
白君瑜笑道:“你能想得周全,就能自保,这样很好。如果有必要,你把我算计进去也无妨,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祁襄没想到白君瑜居然会这样说,表情有些尴尬,“你这像色令智昏的人才会说得话。”
白君瑜从容地说:“也不无可能。”
祁襄睫毛微扇,“我不以色侍人。”
白君瑜走近一步,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多为自己考虑,哪怕算计也无妨,只要你好好的。”
祁襄混乱的心像是被滴入一滴清泉,那样沁凉,豁然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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