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祁襄说话,白君瑜觉得很舒服,即便这话里没多少是表扬他的,但他就是觉得能听进去,心也静。
祁襄继续说:“之前从未见你因家中事表露过情绪,如今应该是憋到极限了,对着我也不知遮掩。”
白君瑜并不否认,或许不遮掩还有另一部分原因——他真的拿祁襄当自己人。
“所以,我要怎么做?”白君瑜问。
这米糕合祁襄胃口,他说话都带上了几分愉快,“对付耍贱招的人,就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他们能想出这种主意,只能说太闲了,那就找点事干。”
“你是说让我父亲给大伯送?”
“兄赠弟,弟亦可赠兄,本就是平常。你是侄子,不可给长辈赠,但你也有堂弟不是?奉北将军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亦愿如此,但别人未必能拒绝。他们若真拒了也无妨,找个机会,把你祖母身边的丫鬟换几个听话的,再在白府各处按上自己人,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也能提前得知,若有必要,也能直接从源头按死。只是前者更方便容易,后者需要时日和时机,所以先试简单的。”祁襄说。这个法子并不难想,只是像白君瑜这样“老实”的人不会往这方面想罢了。
白君瑜既觉得可行,又觉得这话从祁襄口中说出来有点不合适,“你脑子里怎么这么多鬼主意?以前没发觉。”
当初祁襄对他来说,也是老实孩子,小学究似的。
祁襄不甚在意地说:“西陲不比京中,京中虽人来人往,但百姓生活还是比较简单的。西陲民风彪悍,是非也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还之彼身。看得多了,自然也摸到了一点窍门。”
白君瑜笑了,“抛开正人君子的礼数不提,你的法子倒是即刻能见效的。”
“这事还得奉北将军出面,你回去还要与将军商议。”
“嗯。”白君瑜给祁襄夹菜,“多吃菜,这种甜品留到饭后吃,别占了胃口。”
祁襄看着碗里被越夹越多的菜,心下也是暖的,即便这对两个人意义不同,但祁襄觉得待以后他离开京中了,偶然拿出来回忆一下,只按自己的想法去回忆,也是件高兴事吧。
临离开前,白君瑜拿出被祁襄放进荷包里的平安符,郑重地帮他戴在脖子上,让他除了洗澡都不可摘下,待明年他再去求了新了给祁襄换。
祁襄捏着平安符,笑着送走了白君瑜,才细致地将符收进衣中,贴身放好。
白君瑜回去怎么跟奉北将军商量的,两个人具体是从哪儿找的人,祁襄并不清楚。他听到的消息是白赏历一下纳了三个妾氏,还是在他母亲身体有恙的时候。白大夫人不同意,很是闹了一出,左右邻居都见的真真的。白老夫人原本也是不愿意的,但到底是心疼儿子,媳妇闹完之后,她就把三个妾叫进门了。
既然都能帮着儿子纳妾了,在旁人眼里白老夫人身体已经好了,都夸着白夫人有孝心,为婆母祈福,才让白老夫人好得这么快。
白大夫人原本还想闹来着,但听到自己儿子白君阳也举止亲密地带了姑娘回来,虽没明说是妾,但光天化日的,邻里邻居都看到了,无论是通房还是妾,反正这白家小少爷一次要了两个姑娘的事是传开了,甚有不屑的人开始调侃,说白君阳果真有其父风范,夜御数女不在话下,连纳房里的都敢紧随其父之后。
白赏历身边的三个妾的确是白观游送的,当时说的是大哥惦念他,他岂有怠慢大哥之理?他知道大哥身边唯一的妾氏一年前没了,正好听闻有人伢子精心调-教好的干净姑娘,也不清楚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就挑了三个性格迥异的。除了伺候好大哥外,也能从旁协助大嫂伺候母亲,尽一点孝心。
白观游是想着三个里面总能有一个大哥喜欢的,就算没有,也能隔应他们一下,为自己的妻子出口气。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大哥全收了。
白君阳那边更夸张。
白君瑜请他到自己的院子吃饭,饭间故意上白如带着几个姑娘进来,说是院子里新添的下人,刚从人伢子那儿买的,没跳粗使的,都是家道中落的小姐,会些诗书,也识字,近身服侍也妥帖。
白君瑜就留了两个颜色最好的服侍布菜,白君阳眼都看直了。
白君阳不爱读书,但白大夫人哪能允许?每天逼着上学堂,但白君阳渐渐大了,也不好管,有时候就偷懒不去,白大夫人没法,又刚失了长子,所以对幼子格外溺爱。
白君阳之前有过一个通房,后来因为他不去上学,被白大夫人发卖了,现下屋中正空着。而白大夫人越是压着他找女人这事,他就越想着,每天也是糟心。
白君瑜甚少与白君阳往来,也就年节期间能见几回,对这个堂弟说不上有多了解。而看到他的样子,白君瑜就突然想到了死去的白君昶——不愧是亲兄弟,见了女人都迈不动腿。
白君瑜试探地跟白君阳说:“你读书枯燥乏味,身边伺候的人还合适吗?”
白君阳目光闪烁地道:“都是那些人,跟我也说不上几句话,不瞒二哥,我在家待得也是毫无意思。”
“你也到了年纪,身边该有个周道的人。要不这样,我新挑的这批下人里有些不错的,一会儿把他们都叫来你看看,有合眼的就带回去伺候你吧。就说是我院中买来的,让大伯母放心就是。”白君瑜的本意里还包括小厮这种方便近身伺候的,这样也显得没那么刻意。
白君阳眼睛都亮了,“这、这行吗?母亲说太多人伺候,我没法安心学习。”
白君瑜淡笑道:“学习在于心,不在于身边人多少。京中这些有家世的才子,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少。伺候的人不够,家里面上也无光。”
白君阳觉得有理,嘿嘿笑道:“那弟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候母亲要问起,二哥可要替我说几句。”
“自然。”白君瑜说。他倒不怕大伯母来质问,他本来只是给弟弟送几个好看的下人,至于这些下人弟弟怎么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白君阳笑得更开心了,“二哥别麻烦,我看屋里伺候这两个姑娘就挺好。”
白君瑜一笑,没想到白君阳这样直接,“也好,那等回去的时候让她们跟你走。白如,把这两个人的身契挑出来给三少爷带走。”
“是。”白如应道。
“来来来,我敬二哥。”白君阳给两人满上,脸上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