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瓷这才摆出一点笑容来,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快了,我还在想结局,顺利的话这个月内就能完成,我打算写完就投出去。”
“是为了下个月的文英奖?”我握着他的手,“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上台领奖的样子了。”
傅小瓷有些不好意思,中间还夹杂着一点担忧和自卑:“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都是些什么。”
“你的实力,早就该拿个大满贯了。”
他摇摇头:“我觉得我就是在写一些很真实的事情,平铺直叙,并没有什的……”
正这么说着,被一个电话打进来,他忙接了起来,“喂?…哦,是戚棠啊…嗯,快写完了,一会儿我发给你看。”
不知为何,觉得那个名字有点耳熟:“是你的编辑?”
“不是,”傅小瓷挂了电话回道,“是先前同城文会上认识的一个人,同大学学弟,文笔很华丽,他很喜欢我写的东西,知道我开始写作,他也一直在帮我收集资料,帮我审稿。”
我浅浅笑了一下:“有这么多人在期待,你一定会好的。”
略坐了坐,我告辞离开,走之前和萧陶嘱咐了一句:“好在他现在还能开口说话,总之不坏,我有个要好的心理医生,回头我让他整理一份资料和备用药,你先收着,情况不好马上联系我。”
出了傅小瓷家,看着熙熙攘攘的马路,和逐渐要黑下来的天,我有点心情沉重。
从这里往东走,是回家,往西走,是「然而」酒吧。
何去何从,是个大难题。
细想一下,过去的时候,我的生日,秦浪不屑记得,秦浪的生日,不屑与我同过,好像真的没有在这种特殊的节日两个人好好地置办过。
唯有一次好的记忆,那会儿我还没有向他表白,他的哥们买了个冰激凌蛋糕在篮球场上给他庆生,他招呼着我一起去,也给我分了一块。
我吃得满嘴都是,然后他用一个指头将我嘴角的奶油抹掉,直接放在嘴里吮了,那时候我脸红透了,只敢推脱是天热的缘故。
他就这么笑着,然后问我,甜不甜。
摇了摇头把回忆摇走,理智告诉我,我该往东走,可是迈出去之后,我的腿不受控制往西而去。大约是真巧,手里收到短信一条,正是他发的:“A26包厢,我等你。”
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可是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以后了。
我手里拎着一瓶酒,边喝边看着车水马龙,在「然而」门口,盯着然而两个字看,就这么着看了迟迟不进去。
在日本的时候,我喜欢小林一茶的字句:“我知道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写得真好。
真贴切。
憋了一口气,把酒瓶翻转,一股脑闷进去,然后放下酒瓶就打算往里走,只是我还没摸到门,横生出一只手把我拦住,语气有点急躁:“羡,你不能去!”
我抬头一看,是厉星辰,他的神情有些慌张,说话也微喘,显然是急匆匆跑过来的。我正对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见谁?”
“林羡,你还想过五年前那样的日子吗?你还想去被他折磨?”厉星辰握着我的肩膀,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摇着我,“你知不知道,再好的心理医生,也没办法救好一个不配合的病人!”
我觉得肚子里的酒在发酵,一股酒气冲到鼻子里,辛辣地让人眼眶一泓:“我知道,我知道。”
厉星辰显然有些动怒了,没了平时的那幅玩笑温柔而是有点咆哮:“知道你还来?我以为你跟我说会放下是真的,结果你竟然是在敷衍我?羡,你还喜欢他?”
这话如果是秦浪问我,我一定会千倍讽刺怼回去,可是厉星辰问我,我就撑不下去了。
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闭上了之后,又张开,缓缓地,如同恍惚一般说:“那星辰,你告诉我,我这个病人该怎么治?是不是你把我治好了,我就不会对他有一丁点的感情了?”
厉星辰手缩了一下,目光有些颓然,用尽天下的药,也解不了感情的问题,厉星辰也不例外,他道:“…我早想到了,你会回来,就是因为过不去这道坎。”
霓虹灯闪闪烁烁,红男绿女来来往往,我看了看表,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小时。我拍了拍厉星辰的肩膀:“过不去所以要砍平它。你是我现在为数不多的好友,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是犟但不傻,毕竟……”
擦过厉星辰的肩膀往里走,边走边说,声音散在微热的空气里:“…病可以再犯,可是,命不能再贱。”
我再一次打算推门的时候,又一次被厉星辰拦住,这一次他出乎我的意料,是从背后一把抱住我,炽烈的、紧紧的。
“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进!”厉星辰话里的霸道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的后背就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得到他的心跳,他说,“我不想被你当好友,你听着,我喜欢你,林羡!”
注:选择性缄默症(SelectiveMutism,SM)是一种社交焦虑症,是以患者在某些需要言语交流的场合(如学校、有陌生人或人多的环境等)持久地“拒绝”说话,而在其他场合言语正常为特征的一种临床综合征。LC
第20章打架与吻与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