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回国之后遇到的种种都让我不顺,唯有遇见他才让我觉得心情好一点点。
傅小瓷与我是高中同学,也是高中之后唯一一个与我有联系的人。
“你要不要…擦擦?”这是傅小瓷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一次因为被秦朗冷落,我躲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其实我没哭,只是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而傅小瓷,脸上的表情忐忑而害羞地比我这个受伤的人更过分,像一只做错事缩起尾巴的猫,对我表示关心。
在一瞬间的对视之后,我与他都有了一个共识——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我们就这么轻易做了朋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个子不高,可是胆子见长,我本来以为‘然而’在你手里多半是要破产的,没想到现在有声有色的,看来你是真的变了。”
傅小瓷挑眉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不是老板你财大气粗么,我就放手一试了。”
“嘘---”我竖起一根手指,“小心被人听见了。”
没错,「然而」现在真正的老板,是我。
很难说究竟是处于一种什么心思,花钱从前任老板手里接过这个烂摊子,又不想让人知道我才是这个酒吧的主人。我将它买下,让人依着原来的模样复原好,唯一的改动就是封了原先的那个卫生间。
因为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打理,所以傅小瓷就是最好的人选。
傅小瓷有些不理解:“嗯?你这次回来难道不打算接手回去么,还是说,你马上要走?”
我的确不打算接手,可是也没打算离开。
傅小瓷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趁着酒吧乐队调音的间隙安静,在我耳边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走之后,秦浪来找过我。”
好像触了电一样,我的鸡皮疙瘩抖了一下,可是脸上已然端得很好,滴水不漏。
他继续说:“他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下落,当然我什么话都没说,然后那天他就在吧台一杯酒也没点,坐了很久…唔,就是你现在这个位置。”
这下好了,我甚至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好像此刻那个人就跟我背靠背,难受得我想立刻跳下凳子。我换了个姿势:“他大概是想确认,我是真的不会再去烦他了。”
“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他……”
“小瓷,你再提他,往后我都不会再踏进酒吧一步。”我冷冷的声音,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傅小瓷的眼眸闪了闪,嘴巴动了动,还是乖乖合上了。
人的年纪会长,脑子也要跟着长的,我不是做梦的年纪,不会再妄想秦浪是对我有什么惦念,大约是我一贯很顺从,唯有逃走这件事做得够决绝,伤了他的面子,他就算要找我,也不过是想冷嘲热讽一顿罢了。
喝了几杯不同的鸡尾酒,聊了许久,大脑告诉我,药已经充分溶解并且开始发出效用,眼皮略微有点沉,我同傅小瓷简单告个别,出门离开「然而」。
没想到,门口有个人一直在等我,就是方才那个叫“彻”的MB。
他看见我,摆出一副人见人爱的笑容,灿烂地让人羡慕,眉头微微一皱,显得有点惋惜:“先生,你可是头一个拒绝我的,我真的很不甘心呢。”
情场浪子的话不能信,卖皮肉生意的就更不能信了,如果没喝酒之前我大概理也不会理他,不过现在喝了酒,恶趣味上头,确实想陪他虚伪一下。
有些人是要敲打敲打的。
“那是你没本事,不是么?有本事,就让我推不开你啊。”毫不犹豫地勾上他的肩膀,推了几步,直到抵上一根电线杆才停下。彻先是一愣,然后了然一笑,转身反客为主了。
吻,密密麻麻从我的耳畔,点啄下去,炽热的呼吸在我咫尺之间滚烫着,两个躯体贴合。
凌晨两点,寂静且空无一人的步行街,当他一面用他娴熟的技巧埋在我脖颈之间隔着薄薄的衣物流连辗转,另一面一颗颗解开我的上衣时,我的大脑竟然还无比清醒。
意乱情迷,与我绝缘。
身体上传来的酥麻,让我也很自觉地缩了一下,彻轻笑了,呼吸也逐渐加重。
可就在他的腿抵住我腰部以下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我。我回视过去,比他还淡定——因为我一点反应都没起来。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估计自从他从业以来还没有这么受挫过,我见他的手不死心地想解开我的皮带,就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不必了,现在你可以死心了吧,”我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往他微信里打了一笔不菲的钱,“你很好,是我对你没有兴趣,今天我心情好给你上一课,下次再招惹我,你就没法在「然而」待下去了。”
彻拿出手机,看了看到账的金额,便摆出一个很有的魅力的笑替我扣好扣子:“好吧好吧…那下回你有兴趣的时候,记得点我哦。”
靠在电线杆上,借着夜风洗脸,前置摄像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竟然有些想笑。
五年了,我多少次像这样与人拥抱缠绵,又多少次将他们拒之门外,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关头的那一步,就是迈不出去呢?
我就像个爱抽烟的男人,提心吊胆怕坏了我的肺,可是又渴求那丝丝柔柔的触感,终究是点了一根又一根,只闻闻味,只尝尝,却不敢将烟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