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无边的夜色比来时更加浓郁,头顶的深渊几乎近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林稚放出神识都有些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似乎神识都被屏蔽了。
客栈里其实布下了照明的阵法,夜明珠也扔了好几颗,只是无论什么,光线皆被拘束在了方寸之内,起不了什么作用。
配上那憋闷的沉默,和身边之人压抑的呼吸声,无端地有种鬼片既视感。
林稚:“我有点方。”
系统:“盘圆。”
林稚沉默了一下,压下心底隐隐的惊悚,把早已准备好的三块玉牌分给了沈焕等人,语气平缓:
“进入天光墟后,记得凭此物汇合。”
而后不再多言,一路寂然地行至客栈外,四人均逼出一滴指尖血抹在钥匙上,但见血光一闪,那黯淡平凡的钥匙霎时间呈现出了血玉一般剔透的质地,一股强悍的吸力自上方传来,林稚尽量放松,还是被拽得一个踉跄,眼前一花。
这样的情景,在这片天空下的每个角落都有发生。
再睁眼时,他已身处一条黢黑的隧道之中,方才一起“升天”的人那么多,眼下他的前后却空无一人。
神识为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阻,林稚四下张望了一下,除了一片空茫的黑,什么也望不见,只在遥远的前方,隐隐有一粒光。
像是黑色的幕布被人用针刺了一个洞,不仔细看还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林稚盯着那一粒微弱的光看了一会,发现看久了,照样会以为那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试着踏出一步,听见了清晰的回声,而后,仿佛是在响应他的脚步声,一滴水滴答一声落了下来。
林稚停住,四周又重归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光,没有声音,像是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过于浓稠的夜色里又像是藏了许许多多的别的东西,只待他一个不慎便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有点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地放缓了呼吸,连在脑海里跟系统说话都不由得用了气声儿:
“阿系,我有一点点怕。”
系统也用气声回他:“怕什么,又没有鬼。”
并在他耳边应景地吹了一小股阴凉的微风,力求营造出鬼在他身后吹气的氛围。
林稚:“……”艹!
林稚说:“你再这样我回去了。”
“别啊。”系统挽留他,换上了带着一股碴子味的东北口音,“这不是还有我嘛。”
林稚:“……有你才更可怕吧!”
系统见他实在害怕,便不再火上浇油,转移话题道:“大人如果回去了,打算做点什么?”
他这个话题转移得并不高明,林稚不是很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但为了壮胆,还是懒洋洋地道:
“能做什么,混吃等死呗,反正也没人管我。”
系统:“大人的家人不会管吗?”
林稚哼笑一声:“我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谢谢。”
系统:“那大人的朋友呢?”
林稚配合地回忆了一下,说:“你是说跟我一起喝酒的朋友,还是和我玩儿赛车的朋友?”
系统安静了片刻,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四周的死寂又开始回拢,林稚听了一会自己的脚步声和滴水声的双重奏,正打算主动说点什么,脑海里忽然响起了欢快的bgm。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林稚:“???”
系统酷
肖沈焕的清朗声音响起:“这样的话,大人会不会觉得好一点?”
林稚:“……”
林稚什么都不想和他说了。有些吵闹的儿歌和他此刻身处的环境丝毫不搭,不仅强势地驱散了他对夜色的种种猜想,还成功地勾起了他抖腿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