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宿殃来讲是好事。
他擅长舞蹈,眼下已经把绽莲剑法的所有招式都记下来了,只差将内力流转与这些剑招相合。
火红的衣袂翻飞,远远看去,仿佛一朵迎风绽放的海棠。
“动作流畅,内力操控尚可。”谛聆缓缓走来,放下手中书册,道,“只是,你使出的剑招缺少杀气,太软绵了些。”
宿殃停下动作,擦了把汗,道:“先管招数和内力,至于杀气,等到需要和人拼命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
谛聆却摇了摇头,道:“若平日不练,到和人拼命的时候,你只会浑身都是破绽。不信,你可以与我对练试试。”
顾非敌回到知春苑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院中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正你来我往战成一团。
不,说“你来我往”实在有些偏颇。
场中红衣剑客手中颀长的细剑几乎连白衣女子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而那白衣女子手中明明只有一卷书册,不足尺长,却每每都能点中宿殃的要害。额头,颈侧,前胸……谛聆手里拿的若是一把剑,或她只是将她磅礴的内力借由书卷外放,宿殃恐怕早就已经被击杀无数次了。
谛聆手腕一转,用书卷在宿殃手腕轻轻一敲,宿殃便再也握不住剑。
细剑落地,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
宿殃直起身,呼吸凌乱,汗水涟涟。
“你以前练剑,竟从来不曾与旁人对战?”谛聆疑惑道,“怎么应对得如此没有章法?”
宿殃心道:反正在小玉楼,魔教圣子的人设已经崩得稀碎了,也不在乎承认这一点。
于是他点头道:“的确……没和人对打过。”
这话一出,不止观战的顾非敌,就连谛聆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沉默半晌,谛聆道:“以后每日卯时初晨练,我亲自给你喂招。小玉楼可不会让空有内力、却丝毫无法战斗的人出师。”
宿殃暗暗计算卯时初到底是早上几点,只听谛聆又道:“行了,非敌也回来了,你们去修习九寒吐蕊功吧。刚才练习时你问的窄袖劲装,我会通知楼内管事尽快给你备好。”
宿殃回屋简单擦了擦身,换了套衣服,这才拿着《九寒吐蕊》第一卷来到正堂,与顾非敌并肩坐在八仙桌旁,开始听他诵读、讲解。
这一讲,就一直到了天黑。
顾非敌作息规律,每日亥时入睡。等他回房,宿殃又拿着书和笔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继续挑灯夜战,对照研读。
——他必须把心法中常出现的断句和词汇弄明白,并且搞清楚其中涉及的经脉穴位都具体在什么地方,才能保证不会在练这套心法时走火入魔。
等到灯中蜡烛烧尽,整间房骤然陷入一片黑暗,宿殃这才惊觉,他恐怕又熬到了半夜。想起明天天不亮就要练剑,他匆匆洗了把脸,上床睡觉。
仿佛刚一合眼,顾非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宿殃,聆师姐让我唤你起身,准备晨练。”
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利箭,直直穿入宿殃的耳朵。
宿殃勉强把自己撑起来,洗漱时竟差一点又睡着了。
顾非敌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皱眉道:“怎么?昨晚又熬夜了?今早我叫你,好久没动静,还是用了内力才唤醒你。”
宿殃这才知道那几乎要把他耳膜炸裂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他抬头看向灰蓝色天空中尚未消失的几颗星星,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以后每天都是这个强度的闭关,他真怕长期下去,自己哪天会死在小玉楼里。
但,若是想在两年内出师,赶上荒原剑圣疑塚的剧情,他就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偷懒。
于是,从这天起,宿殃开始了他在小玉楼的第一次闭关。
每天卯时初,天不亮他便要在院中与谛聆练剑;早餐后运转六冥葬花功入定,醒后开始温习前一晚读过的《九寒吐蕊》;午餐后又是入定时间,下午自行练习剑法套路和内力操控;晚间与顾非敌一同研读《九寒吐蕊》的下一篇,深夜,还要在灯下苦学古文句读和经脉穴位。
风雨无阻。
这里没有周末的概念,小玉楼原本每旬有一天休沐,但宿殃在闭关中,他的休沐便被取消了。
如此,盛夏之后入秋,满院桂花代替了丁香,菊丛淘汰了蔷薇。
中秋与重阳,宿殃拒绝了顾非敌与其他同窗一起聚会和登高的邀请,躲在院子里继续和九寒吐蕊功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