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烫到一般抽回手,转而看其他的字条,一模一样,还是那句话,正反面都有。只是少许字迹的笔画有点波折,想来该是手写得酸痛,握不住笔了。
云舒君把这些字条一一翻过,只觉着胸口憋了一股气,不知如何疏解。
正当他愁闷之时,窗口蓦然飞进一群萤火虫,数量奇多,将整个水榭都照得亮堂堂的,视野豁然开朗,仿佛坠入星河。荧光翩飞绕梁,胆子稍大些的,竟在他的衣角盘旋。
这萤火虫......又是从何处飞来的?
哗......咚!
不远处蓦然传来轻微的水声,像是渔船前进时,渔夫用竹竿划破水面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在明耀的荧光之中瞧见湖中悠悠驶来一叶小舟,而立在小舟前头的魁梧之人,不是江仲远又是谁?
那人轻身跃上栏杆,落到他面前,看起来有点紧张。
萤火虫飞的方向,出现的时间,以及眼前人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
但已经练习千百遍的话在他口中仍旧结巴:
“那,那个,我......”
云舒君强压住内心的波澜,定定看他,问:“你?如何了?”
“我,云舒君,再憋下去,我......会疯的。”
“你想说什么?”
江仲远心中一横,决定把肚子里的话一下子吐干净,于是豁出去道:
“我心里装的,全是云舒君。自从那事之后,我夜夜辗转反侧,只要闭眼,或者什么时候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我不知是怎么了,往前从未对他人这样过。”
云舒君愕了愕,总算找回理智,明白了这人冲动的缘由,便下意识宽慰:“江仲远,我说过,你只是没经历过房/事,待你往后多经历几次,慢慢就习惯了,我并不是最让你耿耿于怀的人。”
江仲远当然不傻,普通介怀与真心爱慕怎会分不清?于是上前一步,真挚道:
“云舒,我清楚自己的心思。就算我经历千人万人,你仍是我最珍重的那个。而且,我怎可能经历千人万人......除了你,我一想到要跟别人做那种事,就觉着恶心。”
“你那天只是喝醉了。”
“对,我是醉了,否则还不知道原来这样在乎你!”
云舒君愣了愣,避开这话直击心脏的攻击性,退了一步,道:“你今日太冲动,待之后冷静下来,我再与你谈谈。”
话一说完,他便转身欲走,却被江仲远扣着肩膀拖回去。
“云舒莫走。”
江仲远低着头,从头带滑出来的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将脆弱且忐忑的眼神遮掩。
“我不会冷静了......只要和云舒一起,我就控制不住情绪。我冲动是因为你,冷静也是因为你,能让我恢复如常的只有云舒。你若避着我,我见不到你,冲动就会一直冲动,普天之下,可以把冲动的江仲远变得冷静,可以把冷静的江仲远变得冲动的,只有你一个......云舒,我的心意,你明白么?”
一番话让云舒君迟迟不得回神,愣了许久,他才转而问:“......你这话从谁那儿学来的?是否是侯夫人?”
“当然不是!我今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心中所想,跟旁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仲远没有扯谎,安戈帮他想的点子是风铃和萤火虫,那些情意绵绵的告白,才不会从小夜叉嘴里吐出来。
云舒君见他委实真诚,处变不惊的老头子性格也不由得出现裂痕,狼狈地垂眼,“那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
“因为,因为我再忍不住了。而且......”
江仲远缓缓扣住他的肩膀,又道:“云舒,你也很反常,若是你真一点不在乎我,该像平常那样云淡风轻才是,为何还要躲着?”
云舒君默了半晌,防备的外壳逐渐坍塌才终于泄气一般苦笑——再拒绝下去,他自己估计也要追悔莫及了。
自嘲地笑了笑,“我为何躲你,你不知道么?”
江仲远摇头——他也迫切地想知道!
“你这人,感情之事向来一片空白,我如何得知你是真心真意还是一时脑热?万一你只是后者,我却把自己全都搭进去,往后......如何脱身呢?”
也就是说......
江仲远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云舒,你是说!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