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舟动用骰子的力量尝试修复他的精神力,但他觉得这一次的能力传输比起从前受到的阻滞大了不少。他咬牙尝试着强行把能力往里灌,这才勉强让邝同悲吸收了一些。
邝同悲坐在座位上,仰头看着车顶,平复着呼吸把手平举起来摊开。
在他的手掌心中安稳地躺着两颗2点骰子。
“骰子!”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蔡音音甚至抑制不住地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邝同悲休息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把自己和上川最子在单人副本中遇到种种告知了众人。
比起像是在玩闹的多人副本,他和上川的单人副本的难度要高出至少两个等级。在被传送进去之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平城一中,重新变成了那个整日忙着抓教学抓校纪校风的数学老师。
单人副本设置的场景似乎是学校数学节的开放日游园活动,他循着阶梯走到校园中,发现校园的每一处都被布置成了游园会的模样,各个他面熟的陌生的“学生”们在摊位前忙碌着,还有几个两个月前还被自己批评过的小朋友笑嘻嘻地在摊位前追逐打闹……
太真实了,这种真实让他一度产生了迷惑,以为自己之前遇到的不过是梦魇,但他手中握着的哨子又在提醒他,现在的这一切才不过是他单人副本中的一个场景罢了。
他走到了第一个摊位前站定,摊位的名称是“24点”,那个女生抬起头对他微笑:“老师,我们来算24点吧!”
女同学的面前摆着八张正面朝下的扑克牌,她让邝同悲先选择其中四张,自己则拿了剩余的四张。她对邝同悲说:“我数1、2、3,我们同时掀开,谁先算出扑克上的24点,谁就获胜哦。”
数学节游园活动的确有24点这个摊位,但邝同悲确定当时在这个摊位上的人不是眼前的这个女生。他定定地看了女生好几眼,女生的嘴角依然挂着弧度诡异的微笑,她平静地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最后,邝同悲也放弃了猜测,伸手掀开了自己右手边的第一张扑克。随着邝同悲开始动作,那个女生也跟着动作飞快地掀开了自己右手边的那张扑克,紧接着两个人以同样的速度把所有的扑克都翻了个面,邝同悲快速地瞟了一眼自己眼前的这四个数字,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与此同时,同他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那个女同学的声音。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结束的。邝同悲的答案没有错,他知道那个女生的答案也没有出错。两个人谁都没有赢过谁。见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女生的眼神中似乎带了点失望,她闷闷不乐地把扑克牌都收了回去:“好啦……平手……那就下一个摊位再见吧!”
接着,任凭邝同悲再提什么问题,她再也不说话了。
邝同悲只能转而走向下一个摊位。走到摊位前抬头时,邝同悲又愣住了——在摊位后面站着的正在微笑的女生,可不就是刚才第一个摊位上和自己玩24点的女生吗?难怪她说了“下一个摊位再见”!原来是这个意思!
邝同悲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游园摊位,感觉背后的汗毛竖了起来。
饶是如此,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平淡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女生微笑着抬头和自己打招呼:“老师,我们来拼七巧板吧!”
摊位上摆着一堆混在一起的七巧板,女生拍了拍手,一张抽象的图片出现在了桌子上。女生说:“桌子上有两副混在一起的七巧板,我们同时拼这个图案,谁先拼出来,谁就获胜哦!”
算24点、拼七巧板、找规律、等差数列填空……一个一个摊位比拼下来,邝同悲意识到这个单人副本就是要让自己不停地和“摊主”玩数学游戏,他不知道这场漫无尽头的数学比拼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然而他知道,一旦摊主获胜了,或许他的副本参与资格也就此被剥夺了。
数学游戏虽多,但邝同悲好歹也是有将近二十年教龄的老教师,玩起来不能说游刃有余,也可以算是顺利。越玩到后面,邝同悲就开始抽出心思来思考关于如何通关的问题了。
按照霍一舟和汉斯从前遇到的状况来说,单人副本存在“对抗”的意义,即争夺骰子的双方是竞争关系,并会对同一资源产生需求。自己逛摊位逛了这么久,似乎一直是在和“摊主”进行PK,连上川最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
难道自己的副本真的那么与众不同吗?
不,应该不是这样的。再一次在“等价交换”逻辑题摊位上遇到女摊主时,邝同悲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向女摊主:“上川在哪里?”
听到“上川”的女同学脸色不变,依旧微笑着把手中的一堆材料道具往桌上堆:“老师,我们来算等价交换吧!”
邝同悲没有理会女生的邀请,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上川在哪里?”
“想知道?”女同学一脸遗憾,“赢了我就告诉你。”
没等女同学把获胜条件复述出来,邝同悲就动作飞快地把手中的那堆材料摆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好吧……恭喜你发现了摊位上的隐藏奖励,提问。”女同学叹了口气说,“她也在游园会里。”
邝同悲立刻意识到了这是同霍一舟“生命”副本一致之处,两个人在同一空间的不同平面上,只有在达成某一条件或是进入PK的情况下才能遇见。
然而邝同悲再想问她问题的时候,女同学又再次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了。
看来这是一个摊位只能提一个问题的意思了。邝同悲摸索出了所谓“游园”的奖励——获胜即单人副本获胜,在和给与能力的NPC比赛时几乎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失败即被淘汰,变相地把自己的骰子送给了对方,这一点邝同悲显然也不会去触碰;打平的情况下,玩家可以问NPC一个问题,NPC在系统允许的范围内必须要回答。
于是在剩下的摊位上,邝同悲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提问。“始终平手会如何?”“摊位的尽头在哪里?”“最后该如何终结?”“……”
起初NPC还能心平气和地回答,邝同悲的问题实在太过尖锐,在直面提问得到“无可奉告”的回答后,在下一个摊位他又会以不被系统警觉的迂回方式再次提出同一个问题,NPC起先不觉,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透露了多么大的信息量后,看邝同悲的眼神锐利而冷漠,连带着提问和解题的速度都提升了不止一倍。
邝同悲年纪摆在那里,精神力集中尚算容易,但速度提升带给他的负荷却是比集中更大的。他越到后来也越发勉强,拼命地死撑着。
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问中,他知道了不存在始终平手的情况,最后一次PK会发生在自己和上川最子的摊位都走到尽头的时候——前提是两人都能够撑到最后一个摊位。
终于,在走过一个拐角之后,邝同悲发现极目望去不再是望不到边的摊位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了,他稍稍松了口气,旋即更加严阵以待。
等他结束了最后一个摊位的“幸运算盘”游戏后,上川最子的身影浮现在了那片雾气之后。
从她的精神状况来判断,她似乎已经结束游戏有一段时间了,正把玩着手中的一叠游园会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