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霍一舟飞快地反驳道,倒是脸不争气地先红了起来,“我就随便看看。”
许久未见,宁鸮心中也欢喜,见霍一舟这么说,便好整以暇地站定在原地,摆出个闲适的姿势回望霍一舟:“那成,你想怎么看?哥配合你。”
霍一舟垂眸走进卫生间,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身边人的气息:“不看了,我要刷牙了。”
男生宿舍的卫生间狭窄逼仄,两人挤在洗漱台前一个刷牙一个洗脸,手肘与手肘之间不时会摩擦在一起,霍一舟感受着紧贴自己的炙热皮肤,一连漱了好几口凉水都冷静不下来。
好不容易等宁鸮先洗完脸出去了,霍一舟才松了口气,慢慢地继续拾掇自己。
还没等霍一舟这口气喘匀,他听到宁鸮熟悉的沉稳脚步声又由远及近而来,他回过头去,只见宁鸮手拿着一卷绷带和一管红霉素软膏走了进来。
“抬手。”宁鸮把绷带和软膏放在台子上,神态自若地动手欲去脱霍一舟的衣服。
见宁鸮的手伸来,霍一舟动作飞快地把毛巾挂回毛巾架上,红着脸往后退了两步:“鸮哥,你把药膏和绷带放着吧……我自己可以换的。”
宁鸮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伸手看向霍一舟:“肩膀上你够不到,自己处理伤口会崩裂。”
霍一舟还想说什么,然而看到宁鸮眼睛一沉,他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只好讷讷地抬起手来,任由宁鸮把自己身上那件睡衣的纽扣小心翼翼地解开,再轻轻地脱出袖子。
脱袖子的时候,衣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伤口,霍一舟一时不察,疼地闷哼一声,宁鸮手头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神情严肃地检查起伤口的情况。
“小舟!你怎么了……啊!”郭路迷迷糊糊间听到霍一舟的闷哼声,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飞快地下床跑到卫生间门外,抬眼看到了自己的真实好友霍一舟没穿上衣红着脸被人搂在怀里,而那位昨天拯救两人于水火之中的宁鸮大哥一只手搂着霍一舟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贴在霍一舟身上疑似胸口的位置上,场面一度十分社情。
郭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十分上道地转身就走,一边大声嚷嚷着以此掩盖内心的慌乱:“啊!尔康!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卫生间里的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无语的意味。
过了良久,宁鸮闷闷地咳嗽了一声:“那个……我要去和你朋友解释一下吗?”
“不用了。”霍一舟叹了口气,仰头想到郭路那堪称连接异次元的脑洞,觉得就算把当时的监控视频放到郭路面前,这人也一定能脑补出一出“表面上只是平平无常卫生间换药实际上是不可描述卫生间换药play”的羞耻戏码。
好在郭路的这个毛病止步于幻想,更会有义气地替兄弟瞒下这段他自认应该瞒下的内容,霍一舟觉得被郭路误会实际上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确实对宁鸮有点不正当的幻想。
磕磕绊绊地重新换好药缠上绷带,霍一舟尝试着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发现昨晚钻心似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
处理完这一切,三人坐在宿舍里开始吃起了早餐。在郭路和霍一舟的原计划中,这一顿是他们在南城大学的最后一顿,为此他们奢侈地准备了之前一直舍不得尝的自热米饭,加上了预料之外的宁鸮之后,这两盒自热米饭又有些不够吃了,于是郭路又一脸肉疼地拿出了一包方便面,把料包均匀地洒在面饼上晃了晃,把它掰开来放进两盒米饭里算作加餐。
嚼着干干巴巴的面饼,郭路一脸苦相地怀念着从前:“好想吃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啊……”从前最是看不上的廉价食物,现在想吃上一口都成了奢望。
霍一舟把自己的勺子分给了宁鸮,还没来得及说话,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大口饭。他懵然扭过头,发现是宁鸮用自己递给他的勺子给自己喂了一口饭。
见霍一舟转过头来,宁鸮面色不变,懒洋洋地又挖了一勺放入自己的嘴里:“吃饭。”
郭路一边被方便面噎着,一边看到这边两人的甜蜜互动,当下悲愤地表示:“我吃饱了!”
进入游戏之后,吃热腾腾食物的机会很少,三人风卷云残般打扫干净了所有食物,郭路甚至还颇为珍惜地舔了舔盒子上的食物残渣,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空了的包装盒扔进了垃圾袋里束紧,重新拿着他宝贝的笔记本坐了下来。
“鸮哥,你是说你原本的目的地也是白哨研究所?”三人昨晚睡前已经就进入游戏前后的情况简单地交流了一下,听说宁鸮在游戏开始前就接到了要来南城的任务,霍一舟总觉得这两桩事情冥冥之中有几分联系。
宁鸮点点头:“按计划应该在上周二抵达南城交接任务。”随后就是顺利地转交工作回到正常部门,接下来就能一直陪着霍一舟。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切并未按照预期行进下去。
进入了游戏,一切事关重大,宁鸮便也不再保密,扯出了一直挂在胸口的那只金色骰子:“上面要求我把这只金骰子转交给白哨研究所的许教授。”
进入游戏以来,霍一舟见过不少人手里的骰子,但没有一只像是宁鸮手中这般散发着璀璨夺目的金光,周身设计无不透露出“精致”二字。
霍一舟盯着这颗骰子,只觉有一种随时会被吸引进去的感觉,他尝试着伸手去碰那颗骰子,手才碰到骰子上,就立刻被冰得弹了回来。
“嘶——”霍一舟收回手,手指捏拢在掌心里,指尖冰凉的触感被掌心的温度给熔化,这才让他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
宁鸮动作飞快地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平放在自己的掌心上,拧眉问道:“怎么了?”
霍一舟说:“没事,就是没想到骰子的温度会那么凉……”但他想到宁鸮始终是贴身戴着这颗骰子的,在这样的环境下,骰子竟然也没被人的体温给焐热,似乎有些说不通。
“凉?”宁鸮皱眉摸了摸那颗金骰子,尽管它被从衣服里扯出来暴露在空气中,已经散去了不少的热度,但也绝不是人体所不能忍受会给出反应的那种凉。
宁鸮的视线在空气中扫过,定格在郭路身上。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对郭路道:“你来试试。”
被宁鸮喊到,郭路有些受宠若惊,他试探着把手放到了骰子上。手指尖才触到骰子就蹦了起来,大叫着收回了手:“凉凉凉!哇!这骰子是冰做的吗?”
看来在自己和别人手中骰子是两种温度了。宁鸮若有所思地把骰子重新放回了衣服里。
郭路甩完了手,忽然福至心灵,记起了霍一舟和许教授的那番对话:“哎——我怎么记得,许教授说,他那儿有颗金骰子啊?”
霍一舟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鸮哥手头这个和研究所里那个究竟有什么联系,但肯定与游戏是有关系的。”他已经知道了宁鸮自进入游戏以后,除了身上佩戴的金骰子没有其他任何游戏骰子的事,而在排行榜上,宁鸮的名字后面跟的骰子数量可是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