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冉终于在他的帮助下缓解了身子的不适,陷入了沉睡当中,只那未褪去的红晕的脸颊,凌乱不堪的衣衫,虚弱无力的身子,都在隐晦地说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寂淳将宿冉小心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呆呆地看着自己掌心里残留的痕迹,脑子里像是被人抽空了记忆,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才将陷入神游状态的他喊醒了,他自架子上取了手帕擦拭干净手,才将门打开一点,冷脸看着这两个下人,他们身后还有个陌生的面孔,问道:“何事?”
“这位是王大夫,是二少主特意请来为宿公子查看身子的。”那下人道。
“不必,请王大夫回去吧。”寂淳冷淡地说着,丝毫没有让门外的几人进门的意思,那两个下人和王大夫面面相觑,见寂淳的态度坚决,只能退出去了。
寂淳自院子里的井里提了桶清水,净了净手,看着宿冉那禁闭的房门,呆了一会儿转而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日,寂淳还没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兵刃交接时的摩擦声音,很明显有人在院中打斗了起来,大清早听到这样的声音着实令人不适,他揉了揉眉心,一脸倦意地推开门,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来到这里打斗,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那个身子高挑纤瘦的男人手执一把利剑,气势恢宏地直直朝那流云堡三少主云子煜的胸口刺去。
云子煜腾空一跃险险避开这一剑,侧着身子提剑砍向宿冉的肩颈处,只见宿冉身体微倾,手掌变换为拳头,敏捷地一个转身一拳击在了云子煜的后背处,云子煜口中瞬间溢出了献血,趁着云子煜没有转身的机会,宿冉扬剑就要从即将倒地的云子煜后背刺去。
“住手——”寂淳与慌忙赶来的二少主云子濯同时喊道,前者是担心宿冉一旦杀了云子煜流云堡不会放过他们,后者是担心弟弟云子煜的生命安危。
也许是听到寂淳的声音,宿冉手中的剑一下子顿住了,刚要收回剑势转身离开,地上的云子煜趁机站了起来拼尽全力往他后背偷袭了一掌,他的内里毕竟深厚,就凭云子煜那区区一掌根本伤不了他,他也只是往前踉跄了一步,受了些轻伤。
宿冉的眸子一冷,脸色阴沉恐怖得吓人,只见他微微勾着嘴角露出可怕带着无尽寒意的笑容,他瞬间转身,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一下子掐住了那胆敢偷袭他的云子煜的脖子,微微一用力,那云子煜已然发不出声音,只拼命地蹬着腿挣扎。
“子煜!”云子濯情急之下拔剑对着宿冉,厉吼道,“你放开他!”
云子濯脸上的青筋已完全凸出来,眼睛里是势不可挡的杀意,由于用力手上的剑微微颤抖着,整个人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在他流云堡,还从未曾有人敢这般放肆!
“哦?你要我放开他?”宿冉轻笑出声,慢悠悠地说着,转而脸色一冷,声音阴冷怖人,“你算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流云堡,真当是什么大门大派了?可笑!”
“你!”云子濯气急拔剑就欲刺向宿冉,手臂却被身旁站着的寂淳一把捏住,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寂淳,难道你今日要与我为敌?”
寂淳沉着脸摇头,方才云子煜偷袭宿冉的那一刻,若不是理智尚存,他差些就助了宿冉将那云子煜杀了,但在他稍加思虑一番,便觉得此举实在冲动,他不知该怎的面对云子濯,他并无意伤害他的弟弟,只是那云子煜欺人太甚。
阻止了云子濯对宿冉的袭击,他面朝宿冉犹豫了一番,沉声劝道,“贫僧恳请宿施主放过三少主,待查明真相,再做打算吧。”
宿冉将手里的云子煜松开,丢到了一旁,冷声道,“呵,我还没追究他流云堡暗害之事,倒反过来要证明自己无罪了?”
“你血口喷人……你……你侮辱了娩陌,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实在,实在可恶……”云子煜被二哥云子濯搀扶着,虚弱地朝宿冉骂道。
云子濯听了宿冉的话,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恨恨的瞪着宿冉,他无法忍受有人这般狂傲地无视他流云堡的地位!
“呵,侮辱她?”宿冉气急反笑,道,“娶了个娼妓做媳妇,三少主好眼光啊!”
“子濯子煜!你们做什么呢?!”院门口传来云子昂的怒喝声,只见他阴沉着脸跨入院内,正要呵责这二人,待看到云子煜重伤惨白的脸色时止住了口,道,“子濯,带子煜回去疗伤,不许他再出门半步,若再惹出了事端,全权由你负责!”
“是,”云子濯低着头离开了,离开时还看了寂淳一眼,眼神里带着失望与冷漠。
寂淳低下了头,心里不是滋味,昨日两人久别重逢渐渐有了些亲近,今日便成了如此境况,他一直都知道那云子濯是个仗义良善之辈的。
“在下希望两位可以暂住几日,待查明昨日的事情,流云堡自会向您二位道歉。”云子昂朝他二人拱手道,面上严肃威严,一派家主风范。
“贫僧明白了,”寂淳双手合掌施了一礼,淡淡地回答,他知道只要这件事情没有彻查清楚,这流云堡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自是知道宿冉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就凭这人心高气傲的性子,才不屑于强行霸占一个女子,但是那云子煜……
宿冉冷着脸径自回房去了,根本没有看那云子昂一眼,完全没把这堂堂流云堡的家主放在眼里。
云子昂也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在意宿冉对他的不敬,若此事与这人有关,他就是拼了全部家产牺牲万人性命也要为他流云堡争了这颜面,若此事是他们错怪了他二人,他们定当赔礼道歉。
“既如此,在下定当早日查明真相,现在便先行告辞了!”云子昂朝寂淳拱了拱手,转身告辞。
寂淳吐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异常的疲累,走至房间的长廊处,之间宿冉朝他道,“进来。”
他抬起脚跨进了宿冉的房间,想起了昨夜的情形,顿时心虚,严肃庄重的脸上隐藏着尴尬与不自在。
“昨夜那女人就是浣溪苑的花魁问诗,”宿冉淡淡地说道,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桌子上的杯子,没有转脸去看寂淳。
在宿冉说出“昨夜”的时候,寂淳的心一下子慌了,直到听完宿冉完整的一句话,他才稍稍平静些,回想一下方才宿冉说的内容,顿时有些疑惑,“是她?”
“明明出身青楼,短短一月时日,便攀上了流云堡三少主做了三少夫人,倒是有些手段,”只听宿冉那不轻不重的音调,还真猜不出他这话是在夸还是在贬。
寂淳一听是当日缠着宿冉的女子问诗,想到她与宿冉亲密欢笑的样子,又想到昨夜宿冉差些与她……心里瞬间觉得沉闷,略有些不悦地问道,“所以昨夜……教主究竟与她如何见到的?”
“她往本座酒里下了药,故意招惹了下人过来,”宿冉一下下叩击着桌面,平淡地说着,“大师你既答应了流云堡的人查明真相,本座就给你这个面子,只是那问诗,本座还真不知要留她在这世上活多久呢?”
寂淳也猜不出宿冉此刻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吭声。
“后日,”宿冉敲击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下,做出了决定,转脸定定地看着寂淳道,“若后日他流云堡再查不出真相,那本座就杀了这对恩爱的鸳鸯,到那时候寂淳大师可别说本座没给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