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瑶头上缠着纱布,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躺在床上输液,许立新坐在床边看护她,见他们来了,就招呼他们过去。
阮惜时几乎是一看到潘瑶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他冲过去趴在潘瑶病床上,一边哭一边道歉。
“妈妈,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害您受了伤,都怪我。”
潘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表示没有关系,许立新就帮她说:“你妈没事,身上没有什么大伤,你不用太自责。”
阮惜时都不敢想,要是车祸再严重一点点会是什么样,反正他是再也受不了亲人离世的打击了,他现在只觉得一阵阵后怕,他紧紧地抓着潘瑶的手不松开,不住地说:“妈妈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任性了,我都听您的话,您快点好起来吧。”
潘瑶现在还不能说话,只能吃力地抚摸他的后脑勺,让他不要自责。
阮惜时想起了阮夫人和阮峥,他们和爷爷失联了几十年,再相认已是天人两隔,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抚平的遗憾。但他不一样,他的父母尚且在世,他还有机会去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光,比起阮夫人和阮峥,他简直太幸运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把别人求都求不得的天伦之乐往外推呢?
难道真的要过了几十年后,他真正失去了父母才后悔莫及吗?也许哪一天他收到国外传回来的讣告,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样真的对吗?
阮惜时守在潘瑶的病床前想了一夜,一宿没睡。
经过观察,潘瑶只是受了惊吓,外加有点脑震荡,其他都无碍,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第二天潘瑶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她看着阮惜时顶着两个黑眼圈给她端茶倒水,心疼极了,连忙跟他说:“宝宝你别忙了,一会让你爸来做,你先歇一会,要不你和阿择先回酒店睡一觉,你们昨晚都没睡觉吧?”
阮惜时还是坚持给她拧了热毛巾擦脸,像个做错事祈求得到父母原谅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的态度让潘瑶心酸不已。
潘瑶安慰他说:“这不怪你,是妈妈昨晚开车走神了,没注意变道才跟别的车子撞到一起的,这是妈妈的失误,宝宝不要太自责了。”
阮惜时一夜没睡,加上哭了很久,开口说话声音都很沙哑:“可是都是因为我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一直迁就我,才出的意外。”
潘瑶心疼地摸摸他的头:“这不怪宝宝,宝宝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自己为自己做决定,之前是妈妈太钻牛角尖了。而且妈妈是因为爱你才去看你啊,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出车祸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乖啦,不要难过了,这样妈妈也会难受的。”
阮惜时却摇头说:“钻牛角尖的是我,我昨晚才意识到你们想带我离开村子是为了我好,如果我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小地方不愿意接触外界,那我就只能做一辈子的井底之蛙,我不要做井底之蛙,无知太可怕了。”
潘瑶没想到一场意外的车祸竟然误打误撞地让阮惜时理解到他们的苦心,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祸得福了。
“你能体会到被爸爸妈妈的用心良苦,妈妈很高兴,但是妈妈不希望你是因为愧对妈妈才做出违心的决定,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能过得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阮惜时握紧了拳头,鼓起勇气说:“我舍不得你们,但是我不想去美国,我想和陆择哥在一起。”
潘瑶欣慰道:“你心里还有爸爸妈妈就已经足够了,妈妈其实也有点担心你适应不了美国的生活,所以打算等几年你爸爸退休了和他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嗯,还有你陆择哥。”
阮惜时最后还是被潘瑶哄回酒店休息了,他对酒店里的布局和功能一窍不通,好在有陆择,不然他可能连房间都进不去。
陆择对这一切都游刃有余,好像他从来就是过这样的生活,他知道刷房卡,知道开哪盏灯,知道房间里的开关在哪里是做什么的,知道怎么使用浴室。
阮惜时站在浴室里看陆择给自己放热水,然后往里面倒入精油,动作熟练极了,阮惜时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自己快不认识陆择了,这个陆择和在家的陆择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陆择弄好洗澡水,让阮惜时进去泡个澡,阮惜时听话地坐进浴缸,小心翼翼地扶着浴缸沿,不至于让自己滑倒。
然后陆择拿了两瓶写满英文字母的东西放到阮惜时手边,跟他说哪个是洗发水哪个是沐浴露,让他自己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阮惜时泡在热水里思考人生,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想到了陆择身上,他想起昨晚及时雨一样的车,以及那辆车的司机对陆择的称呼,再联系陆择昨晚和今天的种种表现……
他这一想就想到浴缸的水都凉了,他从浴缸爬出来,穿上陆择给他准备的浴衣,满腹犹疑地走了出去。
外面陆择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还捏着个高脚杯,像是俾睨天下的天之骄子,哪里还有村里那个老实憨厚能干的形象。
是了,以陆择的样貌和气质,只有这种生才配得上他,阮惜时看着他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屏住了呼吸,轻轻地问道:“陆择哥,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点尬,但好歹有进度了!真是太不容易惹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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