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与暮色远去。
“方怀……”叶于渊抿了抿唇,说:
“……”
“呜——”
长长的鸣笛声和车轮辗轧铁轨的哐当声一瞬间盖过了他的声音,方怀只能看见他的唇一张一合,说了四个字。
方怀不得不问:“什么?”
叶于渊:“……”
“生日快乐。”他闭了闭眼睛,最后无奈道。
方怀怔住了。
对了,十二月三号,是他的生日。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自从三年前方建国的身体开始恶化,每年生日都是一个人煮一碗面,便算是过去了,与另外三百六十四天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着叶于渊,一时只觉得心脏又是那种酸涩却酥麻的感觉,一瞬间盈满了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睛,为了掩饰心绪波动随口问道:
“谢谢,有礼物吗?”
其实,这辆火车和这句生日快乐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了,方怀要的很少。
但没想到,叶于渊却微一点头,说:
“有。”
火车稳稳当当地开向前方,破开夜色,自人间烟火与灯光中穿行而过,窗外是人潮熙攘和一望无际的广袤夜空,这天星光灿烂,繁星一点点亮了起来。
叶于渊食指蜷了蜷,把放在座位上的那本旧书递给他。
方怀这一刻才发现,那不是一本旧书,是一本略厚的旧笔记本。扉页上行云流水地写着‘林’这个字,再往后翻几页,笔迹凌乱地抄着许多英文诗。
是林殊恒的笔记本。林殊恒一生颠沛流离,他的笔记、书信也随之零落在各地,至今还没能全部找到。
方怀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谢谢,”他握着手中的笔记本,浅琥珀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叶于渊,说,“我很喜欢……很喜欢。”
你。
他在心里悄悄地补上了这个字。
林殊恒的笔迹很潦草,只能看出抄的是英文诗,方怀却一时辨认不出具体是哪首。他微蹙着眉看了一会儿,叶于渊忽然从他手里接过笔记,低声说:
“这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
方怀:“嗯?”
“你像是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叶于渊念出了这一句诗。
方怀一怔,眼睫微颤,抬眼去看叶于渊的神情。
火车摇晃着朝远方开去,像是行驶在一个悠长又浪漫的梦境里,窗外是亘古不灭的灯火与星河。车厢内仅开了他们头顶的那一盏夜灯,无边的夜色合着风温柔地裹挟着他们。
叶于渊认真地注视着他,一手合起笔记本,低低地道:
“当我爱你时,风中的松树,要以他们丝线般的叶子唱你的名字。”
低沉醇厚的嗓音,尾音微有些哑,叙说着多年前的情诗:
“我在这里爱你,而且地平线徒然的隐藏你。
“在这些冰冷的事物中,我仍然爱你。
“有时我的吻藉这些阴郁的船只而行,穿越海洋永无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