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谈下来,小豆子对她改了观,知晓今日这三位新入宫的妃嫔还要去拜见皇后娘娘的,又说了几句便告退了。
不说皇宫,就算在那里世家里,新入门的小妾进了门便要去拜见当家主母的。
新入宫第一天,这三位自然是不会在顾夕照面前拿乔的,入了宫之后,就由宫人带着来了顾夕照的长宁宫请安。
林宛晴的品阶李漪漪和兰香高,自然走在最前头,行过大礼之后,顾夕照不说赐座,她们便一个个站得十分规矩地立在一旁。
“入了宫,往后便要遵守宫里头的规矩,一个个安分守己,这日子才过得安生……”顾夕照冷着脸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才让宫人搬了板凳上来,让她们落座。
三人谢过恩之后,顾夕照让婵儿给她们都上了茶。
李漪漪接过茶,拂开茶盏盖,瞧见里面的红枣和桂圆时,愣了愣——她手里的明明是茶盏,盛的却是汤。她又暗自往林宛晴和兰香的方向看了看,见她们神色如常,她才惊讶地朝顾夕照看过去,正要起身谢恩时,顾夕照朝她使了使眼色,她这才重新坐好,端着茶盏的手,却微微有些颤动。
她自幼身子弱,茶性凉,不能多饮,尤其是到了这有些微凉的天气,更是一点凉都沾不得,虽有些心惊皇后是不是知道她身体的实情,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动。
顾夕照把李漪漪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放下茶盏后,神色也缓了下来,不似先前那般严肃,“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对女色之事并不沉湎,本宫方才的话严肃了些,也是希望各位妹妹初来乍到,行事当谨慎有度,不要让皇上烦心。”
“娘娘的话,嫔妾都记下了。”
顾夕照点了点头,“如今后宫姐妹算来算去也就咱们四位,本宫倒也不是什么狭隘凶狠之人,只要各位妹妹安分守己,本宫自不会为难你们。入了宫,亦不比嫁人,皇家规矩多,往后与家人相见的机会也少。你们也只管放心,在这宫中,若是底下宫人阳奉阴违,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找本宫,但凡本宫能帮到各位妹妹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谢娘娘厚爱,嫔妾等自当安分守己,谨遵娘娘的教诲。”
顾夕照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打量的眼神在李漪漪和兰香面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又笑道:“按规矩,今日各位妹妹前来,皇上也当在的,但这些日子,皇上实在太忙,抽不出身,这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过来了……”
三人中,唯有李漪漪神色间有些失望,先前几次的宫宴,她母亲都给她推脱掉了,是以还一直未见过赵三思这个皇帝,听闻她伯父李晏之对赵三思的评价,心中倒有几分期待的。
顾夕照扫了她一眼,“几位妹妹可是觉得委屈了?”
林宛晴没有搭腔,兰香自认最小,也不敢胡乱开口,李漪漪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忙敛了敛神,起身道:“委屈倒谈不上,只是嫔妾久闻皇上与娘娘感情甚笃,平日相处让人羡慕,今日以为能见一见皇上与娘娘琴瑟和谐的一幕,却不想皇上这般忙碌,倒是有一些失落的。”
顾夕照看着她,见她手指捏着帕子泛白,十分紧张,不由笑了,“漪嫔倒是十分实诚。”
李漪漪暗自吁了口气,“让娘娘见笑了。”
顾夕照摇了摇头,垂下眸来,“往后多的是机会。”
“娘娘说得是,是嫔妾性急了。”李漪漪重新落了座。
顾夕照拨了拨腕上的镯子,没有再说此事,像故意冷落林宛晴似的,兀自和兰香说话去了。
聊了些闲话后,顾夕照才各自赏了些东西,就让她们各自回宫歇着了。
三人退下后,婵儿就朝顾夕照抱怨,“这人哪,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瞧瞧,如今还没怎么着了,就鼻孔朝天了,和她姐姐一摸一样。”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八个字,婵儿说得十分咬牙切齿了,顾夕照知晓她在说谁,抬手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嘴巴又痒了,是不是?”
婵儿撇了撇嘴,“奴婢是为娘娘不值,以前这佳妃看着多好一姑娘,如今入了宫,反倒到娘娘面前拿乔了……”
顾夕照瞪了她一眼,婵儿立马闭紧了嘴。
顾夕照默了默,隔了小会,才道:“只要她安分守己,不给本宫添乱,不给皇上添乱,随她去吧。”
婵儿还是觉得气闷,但瞧着顾夕照的神色,也不敢多言,就安静地陪着她。
不多会,珠儿又急急从外过来了,“娘娘,漪嫔求见。”
“这不是刚走嘛……”
“多嘴。”顾夕照打断了婵儿的话,朝珠儿道:“去把人请进来。”
很快,珠儿就带着漪嫔主仆过来了。
顾夕照是个痛快人,知晓她要同自己说什么,把人都打发了下去,等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了,李漪漪立马跪了下来。
“漪嫔这是做什么?”
李漪漪不让顾夕照拉她起来,仍旧跪着,“嫔妾有罪,骗了娘娘,嫔妾自幼身子骨不好,这副身子理应不该入宫,但母亲怕我熬不过去,将来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这才……”
“原是这事。”顾夕照笑了一下,也不去拉她了,“傻丫头,这事你伯父已经同本宫暗中说过了。你母亲也是一片慈母心,骗了本宫,是不对,但此事也是本宫查访不周,亦有错,为今之计,就算不为你着想,本宫也该为自己和皇上的面子着想。”
言外之意,便是不会追究此事。
李漪漪听闻是自己伯父事先打过招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再听顾夕照后头的话,一口气总算顺畅了,又对着顾夕照磕了三个头,“谢娘娘不怪罪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