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且慢。”李忠贤赶紧劝住了她,好言劝着她,“今日是您与皇后的大喜日子,这步步都有规矩的,眼下还不到您去见皇后娘娘的吉时,先让奴才给您整理一下仪容。”
“规矩,规矩……烦。”赵三思一脸的笑意立马消失,看了一眼还没完全沉去的落日,气呼呼道:“朕命令你,立刻马上下山,请立刻天黑。”
李忠贤赶紧捂着嘴,把笑意压了回去,敛了情绪后,才道:“天马上就黑了,皇上别急。再说了,皇后去了长宁宫,还有些礼仪的,那些都不能少。”
“怎么有这么多破规矩……朕还以为,皇后入了宫,朕就能见了咧。”赵三思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前只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这时辰过得太慢了,一个时辰,不,一刻,就如隔三秋了。”
李忠贤点头附和,“奴才明白,皇上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见皇后了。”
赵三思哼了他一脸,“你这个没娶过妻的人,是不会明白朕的心情的。”
李忠贤:“……”奴才好心安慰您,您却使劲戳我伤疤了。
诚如李忠贤所言,顾夕照到了长宁宫之后,并不是直接在殿中坐着等了,而是还有一番礼仪。
到了长宁宫之后,在进大门之前,她要先抱着宝瓶朝四个方向祈福,宝瓶中的小麦谷穗等物就是寓五谷,她作为皇后,祈福是为天下百姓祈福,祈求五谷丰登。
祈福之后,长宁宫的宫门口前摆放两张矮凳,两张凳子一前一后,都摆放一具喜鞍,这喜鞍是从彩礼中拿出来的,然后喜鞍上各挂上两把先前从顾夕照身上解下来的小锁。
等到礼官唱喏之后,明昭公主才能搀扶着人小心迈过这两具喜鞍,这回可以直接送入洞房了。
进了西殿,顾夕照手中抱着的宝瓶才能放下,用黄绸布包好,放在托盘中,然后拿去往后她住的主殿供奉。
宝瓶一被接走,顾夕照就能坐下等了,在赵三思来之前,女官和宫人都要在门外等着。
直到天将将黑了,赵三思才被引领着过来了。虽然等得心急如焚,但临到长宁宫了,她却突然紧张起来。
这回倒也不让李忠贤再三提点,她让李忠贤走了前引路,因为“第一次”见她的皇后时,进的门也有讲究的。
在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中,赵三思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走到了洞房的门前,听到了等候在外的宫人的请安声时,她才倏地回过神来,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装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抬手让众人起了身。
和普通老百姓成婚时布置的洞房一样,西殿的门窗上早已贴上了俗气又喜庆的大红双喜字,殿中的龙凤蜡烛也早已点上,十分亮堂。
赵三思同手同脚地进了殿,一看到坐在龙床上盖着红盖头的顾夕照时,脑子里闪过一阵绚丽的烟花,很快又是一片空白,她完全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傻兮兮地走过去坐在了顾夕照的身侧,偏头看着人。
女官看她紧绷着脸,也不敢出声提醒她接下来的步骤。
殿中陷入了一片静谧中,心眼全是自家皇后的赵三思,心无旁骛地盯着人看了片刻,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贵妃,你饿不饿?”
第124章
贵妃?
赵三思一出声,殿内众人皆是一脸愕然,相互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出声,一个个都低头,愈加静声屏气。
少顷,红盖头下才传出一声似娇嗔的软语,“皇上,您叫臣妾什么?”
听到顾夕照的声音,赵三思蓦地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满室摇曳的烛光和端着喜盘静候在一侧的女官和宫女,心中又腾地紧张激动起来,也压根就想不起自己方才无意识地说了什么,抿了抿发干的唇瓣,眨巴着眼道:“皇后?”
顾夕照轻笑了一声,“对,臣妾如今是皇上的皇后。”
不是你皇兄的贵妃了。
“皇后,朕的。”赵三思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被激动和紧张冲昏了的神智也随之回来了,又赶紧起身,朝候在一旁的女官看了过去,“还愣着做什么?”
她一开口,女官赶紧率着宫人上前,笑着说了几句祝福的吉祥话,而后从身后的宫女手里拿过喜盘,正面朝向赵三思,福身行了半礼,手中的喜盘举高到额前,“请皇上为皇后揭盖头,从此帝后同心,事事称心。”
赵三思看着那喜盘,覆了一层大红色绸缎的喜盘上摆放着精致的一杆喜称,她攥了攥有些发颤的手,稳了情绪,才伸手拿过那杆喜称,慢慢转身看向顾夕照。
红盖头下的那张脸明明已经刻骨铭心了,可她却如同那些还没见过新娘的新郎一样忐忑不安,喜称在半空停留了好一会,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把喜称的一段钩住了盖头一角,继而稍稍用力一挑。
忐忑间,赵三思哪里还记得礼官曾同她说过的,揭红盖头时要揭三下的规矩,她一用力,红盖头就整个滑了下来,一张她日思夜想惦记这的脸倏地就映入了眼帘。
盛装下,原本就出挑的五官更加好看,赵三思不由恍了神,她从哪刻像此刻这般嫌弃自己的才疏学浅,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或是句子来形容自家皇后的好看。
绞尽脑汁之后,她才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来——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她久久没回过神来,顾夕照微微仰头,朝她温柔一笑,“臣妾好看吗?可有让皇上喜欢?”
“好看,好看的。”赵三思眨了下眼,忙点头应道,一开口,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