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外,一同来的大臣听了蝉儿的传话后,一个个立马沉了脸,暗地腹诽顾夕照是在拿乔,故意起高调给他们看,嘴上倒也不敢把话说重了,只敢不阴不阳地道:“顾夫人可当真是病的不早不晚咧。”
蝉儿不动声色地看了说话人一眼,虽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但也沉得住气,“这病说来就说来的事,夫人也是没办法。”
那说话的大臣冷哼了一声,又看向蔡隽,等着他拿主意。
李忠贤在一旁听着就有些着急了,他上回来也听闻这位顾夫人身体抱恙,以为人是故意,眼下瞧着蝉儿当着这些朝臣的面,同样是如是说,不免有些忧心,“蝉儿姑娘,夫人身体这几日都不见好,怎不见请太医过来瞧瞧?”
蝉儿垂眸,停了一小会才道:“李总管挂心了,夫人自前些日子来,就总觉得身体乏,原是没多想,但这两日,身体倒是越发疲惫嗜睡,委实没法子见人,这才拒见诸位的。”
“身子乏,嗜睡?”李忠贤呢喃了一句,面上隐隐染声一抹喜色,压了压情绪,才小心问道:“那夫人可还有哪里不适?”
蝉儿看了他一眼,稳重道:“其他倒是没有了。”
李忠贤点了点头,“蝉儿姑娘可得小心照顾人。”
蔡隽在一旁注意着李忠贤的神色,心中一阵讶异,垂了垂眼,这才开口道:“既然顾夫人身体抱恙,那我等也不便打扰。”
“谢丞相体谅,丞相慢走。”蝉儿忙欠身行礼,直到人走到了拐角,这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这才关上门,提着裙摆小跑去同顾夕照复命。
“夫人,李总管怕是听出什么来了?”
顾夕照神情一怔,随即又笑了,“可不就是让人听出来的?”
蝉儿却是急了,“倒是若是李总管派太医来了,夫人如何是好?”
顾夕照赏了一杯茶,“安神的。瞧瞧你,总是这样,我都没急,你回回都急到了前头。”
“谢夫人。”蝉儿侧了侧身,一口饮了茶,这才道:“奴婢是担心夫人。”
“你且放心罢。”顾夕照把手伸向她,蝉儿会意过来,立马过来搀扶着她,顾夕照起身,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自有主意的,就等着李总管听出端倪,派太医过来。”
蝉儿瞧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只得把到口的担忧咽下去。
另一边,李忠贤引着这些大臣离开长乐宫后,一些性子直些的人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顾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皇上就是为了立她为后之事才闹到如今这地步,她却是一副要置身事外的模样。”
“就是,亏得皇上对她这般好,她倒是半点也不心疼人。”
……
“顾夫人是个聪明人,眼下置身事外才是明智之举。”
在一片讨伐声里,吏部尚书沈逸的这话就显得分外耳目一新了。
同来的几人都纷纷看向他,“沈大人此话怎讲?”
沈逸被他们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偷瞄了蔡隽一眼,才谨慎地开了口,“顾夫人若是同意了皇上立她为后之事,各位大臣此刻怕是要齐齐上书骂人是狐媚子了;顾夫人若是如了大伙的意,让皇上不要立她为后,这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公然辜负皇上的心意。”
是这样吗?
蔡隽闻言,不由脚步一顿,那位顾夫人明知小皇帝不吃不喝关在寝殿不出来,却始终不露面,是怕辜负小皇帝今日的心意?
如是一想,蔡隽又忍不住回头往长乐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提步往前走。
请不来顾夕照,这些朝臣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阵,叹一口气,又散了,只有蔡隽依旧背手站在寝殿外。
李忠贤在一旁看了许久,犹豫再三,还是主动上前道:“丞相,咱家心中有个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蔡隽垂眸睨了他一眼。
李忠贤:“……方才一起去长乐宫,听蝉儿姑娘那话,咱家琢磨着顾夫人那症状,怕是……怕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蔡隽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忠贤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皇嗣。”
蔡隽愕然,他前几日刚同小皇帝说,等到这位顾夫人有了皇嗣再封后,今日就听人这般说,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太巧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李忠贤轻哼了一声,“丞相不必这样看咱家,咱家也不过是同丞相这般一说,长乐宫连太医都没传过,也没透过消息。”
蔡隽没理会他的抱怨,往寝殿方向看了一眼,“你既然怀疑,便请太医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