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於道:“离开于山后,我派人盯着镇海妖兽,那妖兽长老你是知晓的,养于四海之边的岛上,食草不食人,生怕温和,可百年前,我那部下突然回来告诉我,镇海妖兽忽的发狂,险些吃了我那部下。”
枳於喝茶润润嗓,又道:“后来我便也去看了,可在岛上待了数日,也未见那妖兽如何,但我总觉着事情不简单。”枳於道完看着千茶,问:“长老,此事是我多疑了么?”
千茶撑着脑袋坐着,摇头:“并非你多疑,镇海妖兽发怒,乃不祥之兆,六千年前那次大地动荡,镇海妖兽也曾发狂,那时还伤了不少人。”
话落,二人皆陷入沉思,均不说话。
许久,千茶忽的笑了声,倒是换了副语气,问枳於:“这一年,你可有去即翼山看过江月?”
忽问此事,枳於始料未及,她顿了半晌,才应道:“不曾。”
她说完苦笑一声,低眸道:“她走时……”说到这儿,她轻叹一声:“她大抵不想见我吧。”
千茶抿嘴,撑着脑袋,似是严肃,又似是玩笑话,看着枳於道:“若是这次妖族又动荡,需你我以身祭海,你舍得她么?”
“大地动荡,祭海可平。”枳於蹙眉:“祭海。”
枳於心惊,思了半晌才问:“可否只我一人祭海?长老……”
千茶转头看了眼枳於,没应能,也没应不能。
片刻,枳於才低头,拾起片刻前的问话,反问道:“长老你呢?你舍得旋离么?”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
第87章
说到旋离,千茶嘴上的笑意又挂不住了。
二人对视一眼,却都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只好低头喝茶。
妖族安逸数千年,鲜少人知晓四族镇四海四山之事,四族之帝尚且知晓些片面,剩下那些小辈,大抵全然不知,也怪不得聊缺缺那样胡作非为。
那些事发生后,枳於自然是想同各族说说的,但那时她自身难保,被聊缺缺逼迫颠沛流离,加上于山也只小震了几日。
她又观察几日,于山再没有动静,便觉着有些小题大做,再者,她若是将此事提上台面,恐有拖他族之人帮她拿回于山之嫌。
后来妖族安稳无大事,枳於便渐渐将此事放下。
先祖祠此刻静了下来,四族先祖的画像围壁挂着,似是陪同着二人。
枳於不常来此处,她此刻坐着的位置,正对着她的父亲,她还记着,父亲祭海那日,她不过六百岁,而后,于山的担子便由她一人承担。
枳於心中凄然,她觉着对不起父亲。
沉思至此,她不禁轻叹一声,身边千茶闻言,抬眸瞧她,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狼族先祖。
似是明白枳於心中所想,千茶安慰了句:“你也不必觉着愧疚,于山落入聊缺缺之手这事,不全怪你。”她偏头敲敲下巴:“只是我有些不解,为何聊缺缺单单只对你于山下手?”
枳於摇头:“我也费解,估摸三百多年前,某日她忽然闯入于山,待我见到她时,她已然杀了我一整座山的大将,手中血淋淋的全是他们的妖骨,还用绳子串成了一条。”
千茶想象那画面,不禁蹙眉。
枳於叹气,又摇头:“不知何故。”
不知何故,千茶听闻这话,心里也有疑惑,她撑着脑袋,稍稍蹙眉看着桌上的茶杯。
坐着沉思片刻,枳於又开口问:“若真有动荡那日,非得祭海么?”
千茶倒是笑了:“你有其他法子?”
枳於摇头。
当年四族先祖也曾抵抗数日,而得到的却是大地大怒,那几日,妖族死伤无数,最后不得已,他们才以身祭海。
现下这二人,一个为妖族先祖唯一的遗孤,一个为四海的回礼,身子里有这样的血脉,若真有那时,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的。
千茶低眸一笑,点点头,又耸耸肩。
枳於轻叹一声,看着千茶额间的疤,开口问:“聊殷殷夺了你的妖骨后,你可记着,她将你带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