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的话,在下一个就该是‘喜欢的人’了吧。”
宋凉顺着自己思路捉摸了一会儿,方才恍然理解,“他受到伤害的程度?你早就看出来了?”
程月疏点点头,刚才那幅模样太不像他,还是现在看起来看起来舒服。
“想起来点东西,稍微能感同身受。”
刘雨桐没有等到回答,他的手开始发颤,小幅度的抖着想要从魏凌衣袖上退下来。梦境大抵是跟他个人的情绪紧密相连,窗外浓黑的夜色中突然劈开了一道闪电,惊雷和暴雨接踵而至。
屋里的窗户没有关上,顷刻间雨滴就砸了进来,稀稀拉拉的在地上汇成了一滩,泅湿了墙上贴着的薄薄纸张,纸上的墨水被晕开了,写着的名字被模糊成一大团。
魏凌说了一句什么,被滚滚雷声盖了过去。
刘雨桐愣了一下,手收紧了垂在身侧,片刻后又松开。
他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魏凌道:“真的,我们逃走吧。”
“你不想见的人就不见,不听听的话就不听,做不到的事就不做。”他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混日子过了这么多年不也安安稳稳的活到这么大了吗?”
刘雨桐问:“我们不是一样大吗?”
魏凌:“……,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我这样的人……我已经想好了,到我真的受不了那一天我就去死吧,安眠药在我的柜子里放了好久,这样的方式应不会疼……我都想好了!”
这怕不是想好了是已经这么做了吧!
“你真的想好了?”宋凉嫌吵嘭的一声关了窗户,雨是没再洒进屋里来了,但它们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跟鼓点似的营造着气氛,宋凉头都快被敲炸,只想着速战速决。
“你要是真想好了还会管疼不疼?我要是你就割了腕放血,这找个房间把自己关起来锁上门,手机电话都放在外面越远越好,然后看着自己一点点失去力气,想后悔也不行了。”
刘雨桐似乎被他说得眼前有了画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你要是真不想给自己留点余地,我们还能在这儿看见你?”宋凉冷笑了一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刚刚程月疏说想起来了些东西,让他感受到梦境中的时间流逝似乎出了问题。
于是他决定速战速决。
“你在这撒什么娇呢?”
“喂,你别再吓他了!”魏凌不满道。
宋凉自己不知道,他现在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点着了引信的小炮仗,指不定哪会儿就要爆炸了,所以即便魏凌满腹抱怨也没敢太惹怒他。
毕竟这位生气起来可是真会杀人的。
“你给自己留下余地,是因为在这样痛苦的生命中还是有值得记住的好事发生了对吗?”程月疏轻而易举的按灭了那一点火星,小炮仗哑了火,闷闷不乐的在他胳膊上掐出一个印子。
“好吃的食堂菜,一个神出鬼没却很有趣的教导主任,还有一段追逐喜欢的人的时光。”程月疏笑笑,“你把痛苦和恐惧都藏在梦里,难道不是想着醒来之后还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吗?”
暴雨停了。
刘雨桐茫然无措的四下看了一圈,屋子里有很多人,有他的老师同学,可他们的面孔突然陌生起来,他终于动摇起来,这些人……他不认识!
但他们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他们在对自己说话,言语的利刃没有一刀一刀的割在自己身上,就算他们其中的谁说的话并不好听,可这没有让他难受。
刘雨桐站起身来,伸手有一双手扶了他一把,让他发麻的双腿不必那么使力就在稳稳地站住,这双手比记忆中的要大一些。
他想抬起手来抹抹脸上的泪,但胳膊却把柜子上的奖杯碰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巨响,刘雨桐吓得一颤,精神却清明了很多。
“做不到就放弃,我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你要这么完美的话那世界上的其他人要来做什么?”魏凌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要是搁在以前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磨磨唧唧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好几遍,他早就抄家伙干了,但现在,他心情居然很平和,甚至还想笑。
这种心情大概是……年迈的老父亲关爱傻儿子的感觉吧。
“他们还会那样说我吗?”
魏凌嗤笑一声,“谁敢啊,谁敢说你我帮你揍他行不行?”
Bos仰起了头,眼睛亮亮的问,“我出去还能见到你吗?”
魏凌道:“行,保证你一睁眼就看到我,跪下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