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没想到塔矢亮居然真的跑去问进藤了。而且问的方向也一整个奇怪。
也许进藤说的没错,我把他想的太高高在上了。不过那也只有在他进藤光面前而已,我可没办法想像塔矢亮问我「怪物是夸奖人的用语吗?」时的表情!
去年去了热海之後,进藤和塔矢走的更近了。以前也常听说他们一起下棋、检讨、去芹泽老师的研究会什麽的,不过都是些跟围棋有关的交流,只是对手的感觉。但是现在,任谁都会觉得他们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但同时也是没人能取代的对手。
就像一个人的左右脚一样,左脚超前一步的时候,右脚也会紧接着跟上然後超前一步,藉着左右脚的相互追赶,人就会因此而前进。他们的棋力也就在这样的良性竞争下不断地进化精进。如果只有一只脚的话,会走的很辛苦吧。
跟他们生长在同一个时代,同为十代的少年棋士,说丝毫没有压力是骗人的,不过压力的另一面就是自我激励。这是一条,我要花一辈子去走的路。我只要照我自己的速度去走就行了。落後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此停滞不前。走出低潮,我这样告诉自己。
「和谷,你是吃了什麽特效药啊?变了一个人似的,下起棋来积极多了!」这是最近伊角跟我下棋後的感想。
人的大脑真的很神奇,当你把一切纠葛想开了之後,整个人就会宛如新生一样,思虑变得很清晰。
***
不久,伊角满身酒气,踩着七零八落的脚步走到和谷所在的桌子。酒量不好出名的他,宴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被那群磨刀霍霍的欧吉桑们拖去好好照顾了一番。现在终於脱离欧吉桑们的魔掌回到座位了。
和谷身为伊角的麻吉理所当然地倒了一杯乌龙茶给他解酒。不贵也没有这麽轻易就放过伊角,损了他几句:
「早告诉过你了,酒量是练出来的!那麽坚持未成年不能喝酒有啥好处啊?搞得现在这麽难看!逊咖。」
醉茫茫的伊角操着大舌头的声音,对着前方空着的座位说:
「守…守法有…什麽…不对啊?喔?塔矢!」
「塔矢不在这里,早被芦原兄带走了。」
「啊?是吗?不过──像…像你这样…才十七就开始喝酒,也太不良了吧,进藤!」伊角对着斜前方的空位说道。
「碳酸酒的酒精成分才几%啊!适当的酒精有助於血液循环。而且,进藤已经不坐那里了!你在跟谁说话啊!伊角,你真的醉得太离谱了!」
「酱啊?进藤呢?」伊角把手肘搭在和谷肩上指了指光的位置,
「去塔矢那里。闪远点──,你臭死了!」把伊角推开,以致他的头去撞到桌子「叩」地一声。只见他笑了笑,一点都不痛的样子。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和谷正好乐得清闲,想着待会应该跟奈濑说些什麽。
突然,
台上传来拍麦克风的声音,
近百首的演歌式洗脑已经让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再自己手里的酒杯上,根本没人在听台上的表演。而这突兀的声音反而拉回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声音的制造者正是绪方老师,现在的他早已经越过那条「酒醉」的线。无视芦原兄和牙木哥的阻拦,站到台上抢走座间老师手上的麦克风,扮演起宴会主持人来。
每句话的语尾都还参杂着酒气,并且莫名其妙地字字上扬:
「各位~!相信大家都已经跟本人一样~,都醉的差不多了吧~!」
「没醉!我们没醉~!」台下近百个醉鬼说着每个醉鬼一定说的台词,
「现在~,为了给大家解解酒~,就请今年在北斗杯上大放异彩~,日本棋院少年棋士里的双箭头之一~,
来给大家唱首不一样的歌~!好不好啊~?」
一听到有人要唱不一样的歌,没有人不鼓掌叫好的。
而我,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是进藤?还是塔矢?不要是进藤啊!如果是他,我有80%的机率会被拖下水啊!老天爷求求你!千万不要是他啊!!!!
「说到这个人的歌声啊~,
可曾经融化过冰冻了将近四十三年的寒冰哩~!
一直到现在,我那位远在海外的老师啊~,每当想起幼稚园时的他唱着『迷路的小黑猫』时,那副可爱又可怜的模样~,还是会忍不住缓了嘴角,笑出来哩~!
这样可爱的歌,大家想不想听听看啊~?」
绪方老师一介绍到这里,只有七分醉的人都猜到,今年被缠上的人是谁了,而那个人绝对绝对不是那种会站到这个舞台上唱歌的人。为了避免引发任何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人保持沉默;
而九分醉的人呢,别说猜到待会唱歌的人是谁了,连现在站在台上说话的是谁都搞不清楚,只是随着被「主持人」炒热的气氛,理所当然地高喊着「想!」。
而非常不幸地,会场里有九成以上都是属於後者。
对我来说,只要不是进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