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是唤起了沈灵殊什么丢脸的回忆,沈灵殊打断他:“我允许你在我房间里打地铺。”
容完:“……”你确定要这么不近男色吗,给你台阶下你都不下?
“否则。”沈灵殊眸光晦暗地盯着他:“你就是故意想来爬床。”
容完:“……我选择打地铺。”
容完憋屈地回到自己房间,把被褥和床单全都抱到沈灵殊房间来,当着他的面,在他床边铺下。好在这会儿正是炎热的九月,即便下暴雨,也不会冷,沈灵殊的房间又足够大,铺两三张床都足够了。在他铺床的过程中,沈灵殊放下书,一直盯着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是难解的深意。
待他铺好床,去看沈灵殊,沈灵殊却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沈先生,我关灯了。”容完道。
沈灵殊淡淡地“嗯”了一声。
灯一关掉,房间里立刻陷入一片漆黑当中,窗帘又拉得很紧,几乎没有光亮从外面泄进来。只有偶尔雷鸣的电闪将外面照亮,形同鬼魅的枝桠映照在窗户上,显得有些阴森。
容完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安稳地躺在地上床铺上,被褥很软,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睡着的。
不过,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见床上翻身的声音——
沈灵殊似乎辗转反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之后,忍不住将被子盖到脑袋上去,心烦意乱,竭力不去面对外面的雷声。
过了十二年,还是怕打雷啊。容完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笑。
他翻了个身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走了几步爬到床上去,趁着沈灵殊尚无防备之际,倏然钻进沈灵殊的被子,被子里很凉,沈灵殊从小就一直都是捂不热的体质,他进来之后,反而带来一股子暖热。
沈灵殊扭头回眸,脸都黑了,愠怒无比:“你干什么?还说不是爬床?”
“沈先生,我怕打雷。”容完两只手捂着自己耳朵,慌里慌张道:“打雷的时候我不习惯一个人睡,不然我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明天就别想上课了。”
沈灵殊凶狠道:“那关我什么事?”
容完滑下去,伸出一只手死死揪住沈灵殊后背上的睡衣,另一只手捂住沈灵殊的耳朵,道:“怎么不关你事,你是雇主,要不是来你这里,我今晚就可以和同学挨着一起睡。”
沈灵殊震怒:“你还想挨着同学睡,你同学是男是女……”
容完连忙更加用力地搂住他的腰,两腿并用,往他身上压过去,打断道:“就一晚上——过了今晚,我立马回我自己房间去,而且,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他这样死死纠缠,死死将沈灵殊后背抱住,沈灵殊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将他踹下去。
沈灵殊倒吸一口凉气,脸都气青了。
可床上这样多了个人,却叫他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感觉。换作其他人,他何止抗拒,简直要起来将床单清洗八百遍再烧掉,可是这个人,总让他破例。沈灵殊不再动弹,感觉被子里的温度渐渐随着这个人的到来而升高,那是种非常安心、暖和的感觉,打雷的声音都不再钻入耳中。
让他想起某个教他读书写字的人——
他漆黑的眸子划过浓郁的晦暗,等到身后没有动静之后,他摸了摸容完垂在他腰间的手。
他摸了摸那只右手的中指的第二关节,没有摸到熟悉的茧子。
沈灵殊心中愤怒又难过,忍不住将那只手从自己腰间挥开,眸子里闪过淡淡的失望。
……
翌日,容完醒过来的时候,沈灵殊早就起来了,已经摇着轮椅在楼下吃早餐。这栋别墅里安装了电梯,方便他行动,因此容完在这里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也就是打扫打扫卫生,每日帮沈灵殊按摩罢了。
容完下去,见沈灵殊面无表情地吃着早餐,心情看起来很差。
又怎么了。容完心想,昨晚自己都献身了,他难道还睡得不安稳吗?
“沈先生早。”容完主动道。
沈灵殊黑着脸没理会他。
他也不介意,拉开沈灵殊对面的椅子,那里摆了一份早餐,应该是一大清早助理送过来的。当他视线落在早餐上时,顿了顿,那是极为普通的青菜面条,和一杯红枣山楂茶。
以前在沈灵殊幼时,关他的别墅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容完便只能做这样粗茶淡水来充当早餐。
“不想吃?”沈灵殊撩起眼皮子盯着他,似乎在探究什么。
容完赶紧坐下来,道:“虽然简陋了点,有点不符合您的身份,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尝尝看。”
沈灵殊冷哼一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