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馈有两层意思,一来是府中财政大权,二来是妻妾侍寝之事。危岳雁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妾,这话说出来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对,倒是凌秋泛被她这么一提脸上有些可疑的泛红。
“总之,你以后不许乱花府里的钱,要用什么要买什么,通通都需先知会我。我可不想还没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府里就被你挥霍一空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古曲残谱(上)
这还是凌秋泛第一次面对危岳雁时丢掉她清冷自持那一套,像一个普通的妻子埋怨自己良人乱花钱时的模样,看的危岳雁不仅没有做错事的愧疚,反而还心痒痒的想将面前的夫人搂到怀里亲昵一番。
求生的欲/望阻止了她。
危岳雁曾见过凌雪霁向曲荃使性子时候的模样,一张俏脸粉嘟嘟的,脸颊处微微鼓起,像一只咀嚼萝卜的小兔子。她看了眼跟前的妻子,不禁幻想起凌秋泛露出这副表情时的模样,毕竟是姐妹,应该差不多吧。嗯……已经泛粉了,机会难得!
“都道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昏君所为,我今才知道原来美人一笑价抵千城,区区一座将军府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
凌秋泛听了这疯言浪语果然气的不轻,一张粉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见那粉雕玉团的脸蛋慢慢鼓起,突然“哗啦啦”一阵暴雨打下,危岳雁正大睁双目翘首盼着,猝不及防被兜头兜脑淋了一脸,一双眼球跟被碾碎了似的疼。
“快走!”
来不及捂眼,右手就被人牵住一道力拉着她往一个方向猛跑。
危岳雁双眼疼的不能睁开,豆大的雨点跟石子一样打在她的头上身上,鼻息间尽是雨水混合青草泥土的气息,凉丝丝的雨水顺着脖颈一路蜿蜒下滑,耳中充斥着街市嘈杂慌乱的声音,整个天地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右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道真实清晰。
不用看不用听就知道拉着她奔跑的人是谁,茫茫天地间也就这一人会这么紧紧握住她的手,把身陷阿鼻地狱中的驱壳填入灵魂拉回人间。
很快两人就跑到了一处屋檐下,雨水倾倒似的被风刮偏了轨迹,不知是不是巧合凌秋泛选的这处屋檐下竟然没有什么人躲雨,只她二人像是老天爷特意给她们派的独处空间。两人后知后觉的相视一笑,各自拧了拧身上的雨水。
危岳雁和凌秋泛处理好自己被打湿的头发和衣服之后,同时陷入一种表面寂静内里却有什么在隐隐骚/动的感觉里。危岳雁额前发丝湿透,被她拢到耳后,完完整整展露出她大气华美的五官,偏又有两缕丝发耐不住寂寞跑到眼前,平添一抹色气,惹得凌秋泛总想偷偷去瞥,瞥着了又烫着目光似的躲开。此时的危岳雁勾人偏又不自知,见凌秋泛目光有异,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非拉着她看。
“将军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是我眼睛进了雨水,有些干涩而已。”凌秋泛心口不一答道。
危岳雁更急了,捧住凌秋泛的脸,“我帮你吹吹吧?”
韶丽容颜在眼前放大数倍,凌秋泛甚至能感觉到那两缕丝发上的凉意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她怕被危岳雁听见忙伸手将人推开,危岳雁猝不及防被人用力一推,脚下打滑向后倒去,凌秋泛反应不及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继而自己也被带着倒向雨水淤积的地面。
“夫人小心!”危岳雁忙揽住凌秋泛的腰身,绷紧腰肌一个翻转,卸除了凌秋泛即将被污水弄脏衣服的危机,而自己则明显感觉背后一凉,大片积水瞬间渗透薄薄夏衫浸透她的后背,甚至大有向手臂蔓延的趋势。
第一百三十三章古曲残谱(中)
凌秋泛被危岳雁护在怀里,雨水溅在身上微有些凉,但是随即便被身下温热的体温夺去了注意力。凌秋泛整个人有些恍惚的枕在危岳雁的脖颈处,突然挣扎着要起身。
“你手臂上还有伤,快起来!”
危岳雁一把将人搂住,“别乱动,就这样待一会。”
凌秋泛见她长眉微蹙以为是牵动了伤口,遂不敢再动,只得乖乖的任危岳雁搂在怀里,心跳如鼓。
危岳雁嗅着凌秋泛发丝间溢出的清香混着漫天雨气,手臂上开始逐渐升腾的凉意和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她一直都知道新婚之夜的欺瞒是横亘在她二人之间的一根刺,虽不致命却很误事。但危岳雁不得不如此,依照凌秋泛的性子,若是当时说明真相,肯定会顾全大局暗中和妹妹换回去,再之后就更没有机会了。不然到时她还能怎么样,死皮赖脸的求着?还是自爆三年前的身份倾诉相思之苦以求对方留在她的身边?危岳雁自然也有危岳雁的骄傲。
这件事情无可避免,只能竭尽全力去弥补,去改善,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涩的过程,其间偶尔酿造出的暧昧情愫足以供危岳雁回味很久。眼下机会着实难得,她只恳求老天,让这一刻多停留一会。
雨渐渐小了些却没有停止,故而两人仍旧能够挤在这方屋檐下,时间仿佛凝固成静止,凌秋泛安静的依偎在危岳雁胸膛上,而后者虽略感呼吸不畅却也甘之如饴。老天可以说是很配合了,占尽天时,可惜没有地利。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注定不会给她们多少美好的独处时间。很快,一阵吵嚷声就惊破了二人的宁静营造出的空间。
“哪里来的丑八怪!妈妈你怎么搞的啊,怎么找这么个老太婆来陪我们练呐。”
“就是啊,如非是湫婳姑娘,谁配得上我们姐妹几个给伴舞啊。”
“妈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快把这老东西赶下去看着就碍眼!”
“不跳了不跳了,姑奶奶回去补个眠,晚上赵公子还要过来呢。”
“……”
接着便是一阵重物滚落在地的声音,危岳雁身子一颤,常年累月练出的耳力使她不用看就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一个人被从楼梯口推了下去,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