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软剑一抖,剑刃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每次都险险在凌雪霁细嫩的脸颊上方划过,看的曲荃心惊肉跳。女孩子家最重容貌,若被针对最重视的部分,那么再密不透风的招式都会露出破绽。然而对上凌雪霁,刺客明显失了算。凌雪霁躲他不致命的剑招并不是因为爱惜容貌,仅仅是因为招式中的破绽轻而易举的被她看破,随便一躲就躲过去了,刺客若是知道真相怕是当场引剑自刎,看现在的模样定是还未发现。
凌雪霁才不管对手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她只知道对方出招她就接招,而自己出招则招招寻其致命点。所以当刺客每每向她的脸蛋攻来时,她并没有后缩,反而迎刃而去!一把雪亮的匕首反射出炉膛火光直取刺客命门!
攻势背后隐藏着脆弱,刺客万万没有料到这少女出招如此凶残,只得抬起左臂强护胸口。匕刃如亮雪忽至刺入的那一瞬间冰凉透骨,刺目猩红飞洒着溅开,此时右手也未闲着,就这中招的姿势软剑在空中转了个势飞速回腕反刺。凌雪霁反应迅疾登时抽回匕首借腰力后仰避过,刺客得空丝毫不敢恋战,飞身破开房门往外冲出。
凌雪霁此时正在兴奋头上,今日此战恍若久旱逢甘霖,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打过一场了,见人逃跑第一反应自然是追,但是想着曲荃还在这里需要人保护,只得暗暗攒拳强行收了兴致正欲转身——
“雪霁追上!”
“!好嘞!!”
凌雪霁听了曲荃的话登时笑逐颜开,将手中匕首往腰间别着的鞘里一收,乐不可支的飞身而出。曲荃早已扶起张老板,见凌雪霁出去,自己也立刻跟出去,来到铁匠铺外头只见人头攒动满街的惊呼声,她顺着惊呼声寻去只见三层楼外一抹嫣红身影翩然跃动。
刺客想来没有猜到凌雪霁不仅身手了得,轻功也毫不落下,不禁脑中猜测对方真实身份,一边脚下不停,气息未降连即升起丝毫不敢有片刻停歇。
那边凌雪霁身上披帛早已不见,许是觉得碍事不知道丢在何处,她的眼中闪动着一簇愈燃愈烈的火苗,一张俏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一片飞瓦携风声而至,凌雪霁不假思索借力一个旋身躲过,又一片接踵而来,凌雪霁眸光一转骤然降下身形凤头履轻点新柳枝条翻身后仰。越来越多的飞瓦向她周身各个大穴袭来,凌雪霁嘴角一弯,等的就是你这招!
只见黄绿相间的新柳枝条似被狂风乍起,在空中旋出涟漪般的形状,枝叶相缠满眼黄绿翻腾竟生生将数十片屋檐飞瓦吸入旋涡之中。
“哇啦啦啦”一阵碎叠声落下,凌雪霁趁再起之时往地上瞥了一眼不禁咋舌,我滴个乖乖,这人是把谁家屋顶给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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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属下来迟!”张斐领着十数个金吾卫对骑在马上的尚书大人抱拳行礼。
“无碍,左街衙门调人确实不易。”曲荃瞥了眼张斐身后的那几个金吾卫。
除了张斐以外其他几个金吾卫左街衙来的金吾卫纷纷揩了一把汗。
曲荃也懒得多为难他们,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样软绵绵的什物朝他们丢去,张斐眼明手快接了一堆金吾卫面面相觑。
“大人,这是……?”
曲荃抬手抖动缰绳转过身去,语调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就从此处开始寻找披帛碎料,今日晴暖无风,依碎料方向前行便可。”
金吾卫互相看了一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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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荃!”
当曲荃领着人到的时候,凌雪霁正好从树上跳将下来,只一见她身后跟了一众金吾卫,而且除了张斐大哥以外个个都是生面孔,不禁有些拘束起来,仅行了两步就站在原地不复往前。
曲荃知她踌躇,径自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张斐,到凌雪霁近前,替她拢了拢追刺客而拂乱的鬓发。
凌雪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只拿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言道:“你……找到我丢的披帛啦?”
曲荃故作埋怨模样,“切得那么细碎,布的那么密,每块碎料上还特意压了块石头,傻子才找不到。”
“我……”凌雪霁听自己的计划被人逐一挑明,不知怎的有种特别羞耻的感觉,手指上不停的绕自己袖口布料,“我这不是怕有风吹走布料嘛,这才压了小石头,我又没有首饰什么的……”
其实今日无风,就算是披帛碎料也不一定会被吹拂多远,加上不规整的碎料,即便是蜀锦广绫染了灰,也无人拾取。不过曲荃并不打算说这些,反而唇角掩袖笑语低靡,“那是自然,多亏了我夫人聪慧机敏。”
说这话时曲荃可以压低了音量,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见,凌雪霁登时便羞的掩面跺脚,“呀,曲荃!”
一旁的张斐和左街衙金吾卫像一根根木桩子似的杵在一边,见这个从树上跳下来的小姑娘缠着他们尊贵的尚书大人又是掩面又是委屈又是脸红的,看的数脸懵逼。
张斐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于是挺胸昂首走上前去准备当“恶人”,冷不丁被尚书大人扫了一眼。
“张斐?”
“属下在!”
“此处是何地?”曲荃方才在同凌雪霁确认这条巷子就是那刺客最后消失的地方后,开始询问张斐,毕竟这是她们不经常涉足的左街区域,还得由张斐来盘问那几个左街金吾卫才是。
其中一个金吾卫闻言便答:“启禀曲大人,此地名为藏拙巷,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的。”
“人烟稀少,鲜有问津么……”曲荃琢磨片刻,接着问道:“可有什么府邸家宅?”
那个金吾卫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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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荃站在一处高门大宅前,耳边是那几个左街金吾卫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