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宋衍卿想也不想道,“皇兄需要静养,别说是沈子闲死了,就算他又活了过来,也不能因他打扰到皇兄。你在这守着,本王这就去勤政殿。”
宋衍卿刚到勤政殿,沈太后就在白芷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卿儿,卿儿——”骤闻外甥的噩耗,素来沉着冷静的沈太后也是一阵惊慌失措,“子闲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你舅母都已经在府里哭晕了过去……”
“母后,你先别急。”
“哀家怎么能不急呢?”沈太后见宋衍卿看上去倒挺淡定的,不免责怪道,“卿儿,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子闲他,他是你弟弟啊!”
宋衍卿想说自己一点都不想有沈子闲这样一个弟弟,可考虑到母后的心情,还是把话吞了回去,“这件事来龙去脉儿臣还没搞清楚。母后放心,儿臣一定查清真相,不会让沈子闲死得不明不白。”
“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对子闲下这样的毒手!”沈太后怒道,“哀家一定扒了那人的皮!”
“太后,王爷。”勤政殿的太监前来禀告,“沈国公沈大人,刑部尚书贺兰大人求见。”
沈太后道:“快请沈大人进来。”
“慢着。”宋衍卿道,“他们可是一起来的?”
“回王爷,沈大人前脚刚到,贺兰大人便来了。”
宋衍卿想了一想,道:“先请贺兰大人进来。”
沈太后不解道:“卿儿,你这是为何?”
“母亲,儿臣这么做自有儿臣的道理。”
贺兰淳带太监的带领下走入殿内,刚要行礼,就听见端亲王道:“不必多礼。贺兰大人可是为沈子闲一案来的?”
“正是。不瞒王爷,臣才从上官府出来。”贺兰淳详细说明了目前他掌握的信息,“死者除了沈七公子以外,还有一名窒息而亡的青楼女子。两人死状惨烈,且……衣衫不整。”
宋衍卿墨眉轻扬。他曾断言沈子闲再不收敛,只怕会死在床上,现在看来,他倒是猜对了一半。
贺兰淳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好的方帕,“现下,沈七公子的尸首已被沈家带回。臣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此物。”
沈太后探出身子,“什么东西?快哪来给哀家看看!”
太监从贺兰淳手里接过方帕,打开之后呈给沈太后。宋衍卿只看了一眼,当下便怔愣住——他赠予徐西陆的印章,怎会出现在这里?
沈太后拿起印章端详了片刻,脸色惊变,“卿儿,此物莫非是……”
宋衍卿一时间思绪万千,脑中闪过多种可能。可真相如何,他都不能让徐西陆被牵扯进来。“此物却是儿臣的。”他道,“儿臣数日前,不慎将此印章遗失,多处搜寻无果,没想到竟会出现在上官府。”
贺兰淳若有所思道:“难不成是凶手碰巧捡到了王爷的印章,又不小心将他落在上官府里?另外,王爷,刑部侍郎沈学义亲自前往上官府,拿下了在场的林洛,谢青莘,上官忱,徐西陆等人……”
正在喝茶的宋衍卿猛地放下杯子,他用力太大,茶托都裂成了两半,“你说徐西陆……等人被谁拿下了?”
贺兰淳慎重道:“回王爷,沈学义扬言要亲审所有在场之人,四位公子恰好在场,自是首当其冲。”
宋衍卿脸刷地沉了下来,本就碎裂的茶盏被他狠狠一扫,直接在地上粉身碎骨,“谁让沈学义这么做的?他如此自作主张,究竟有没有把皇兄,把本王放在眼里!”
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出,贺兰淳立刻跪下,“王爷息怒。”
沈太后凉凉道:“卿儿,你方才还不急不缓,怎么一听说四位公子被带去刑部,就气成了这个样子?”
宋衍卿的脸色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徐,谢,林,上官四家都乃上京中的世家大族,他沈学义无凭无据,说拿人就拿人,连本王都未曾只会一声,难不成真以为这上京城姓沈?!”
“卿儿!”沈太后霍然起身,疾言厉色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学义带那四位公子回刑部,不过是例行询问,问完了自然就会把人放了,这并无不妥!”
“王爷,太后。”掌事太监战战兢兢道,“上官大人,靖国公林大人,还有徐尚书求见;沈国公沈大人也来催了两次,请求尽快面见太后娘娘。”
宋衍卿冷声一笑,指着殿外,道:“呵,这就是‘并无不妥’?!”
贺兰淳道:“王爷,可要下官命刑部放人?”
沈太后和两个儿子无论内里如何,表面上始终母慈子孝。她从未见过小儿子这般暴怒的模样,惊讶中又带着几分怒意。她一向好强,此刻也不想输了气势,她知道,只要她退让一步,沈家就要被迫退一大步。“不必。”她直起背道,“传哀家的懿旨,沈学义全权负责此案,可以审问任何和子闲之死的人,无论他是姓林,还是姓徐。”
一阵沉寂。
“母后,”宋衍卿一字一句道,“皇兄是让儿臣主持朝局,不是让您。”
沈太后淡淡道:“卿儿,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缺乏经验,哀家帮衬些许,也是理所当然的。”
宋衍卿盯着沈太后一阵,声音冷若冰霜,“母后想如何,儿臣管不着。但若徐……若那四位公子有受到半点委屈,本王定让沈家十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