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状况和那时候何其相似。
然而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江晚亭没有犹豫,立即替沈雁初把脉。
萧煜勉强站在床边,此时此刻他的声音颤抖着,双手在颤抖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在皇宫里居然会有人下毒!
“其余人在何处?皇后的饮食可有查验?除了皇后之外可还有其他人中毒?”萧煜用向小禄子提问来缓解他的紧张与恐慌。
既然是下毒……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开。
“回禀陛下,大殿内所有的人都被禁军围住,所有参与今日夜宴的宫人都已经被管束起来仔细查问。只是……奴才亲自去查验了晚宴上的食物,并无任何毒物。余下众人并未有中毒的迹象,就连与殿下一同用膳的小殿下都没有中毒迹象……”小禄子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一说完便惴惴不安起来。
那到底是谁……是怎样下毒的呢?
萧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下意识的望向躺在床上的人,他的心仿佛放在烈火里炙烤着。“思归……如何了?”
江晚亭皱着眉,缓缓地放开了手。“确实是中毒……你们去把皇后殿下的吃食拿过来。”
“是。”小禄子连忙去取。他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把东西端了过来。
江晚亭神情严肃的闻了闻梅子汤和几样用过的饭菜,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如何?”萧煜小心翼翼的问,仿佛惊扰了什么东西一般。
屋里的烛火被微风吹得明明灭灭,撒在江晚亭脸上的阴影起起伏伏,映衬着他的表情更为恐怖。“这是月见草,独属于西域沙漠里的一种植物。这草本来没有任何毒性,普通人就是食用也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萧煜的心一跳。
“只是这种草对坤君来说——是剧毒!并且唯一的解药就生长在西域沙漠的海子边上。”江晚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站起来强硬的扶起沈雁初,在他的后背上抚摸了几下,略微一用力,沈雁初再次吐出一大股血水来。
江晚亭的动作太快,萧煜甚至来不及阻止。
“你要做什么!”萧煜上去想要拦住江晚亭。
“自然是救他。”江晚亭扶着沈雁初又吐了几口血水。“自然是吃进去的,自然吐出来一些更好。再等下去等月见草全部被吸收,那便更加救不回来了。”
萧煜被江晚亭的话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月见草是西域特有的草药,它的解药霖栖花也是。大梁是……没有这两种草的。”江晚亭看上去脸色也极为苍白。“但是他应该还有救,坤君食用月见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立即致命,而殿下没有,只是昏迷。说明——”
萧煜心中一凉,突然明白了过来。
毒药解药都是来自西域,且毒发只是昏迷,说明下毒之人并不是想直接毒死思归,而是有所求。甚至下毒思归……是因为给他下毒实在是太难了,而用这种方式……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小禄子,去查负责今日皇后饮食的宫人,无论男女,所有的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查一遍!”萧煜疾声厉色道。
小禄子连忙去查。
“我先开一副药来延缓一下毒发,陛下再想办法,据我所知,此毒只有霖栖花可解。”江晚亭拿起笔快速的写出一张药方来。“幸而此毒只针对坤君体质,对孩子并无大碍。只是难免也会沾染一些。这几日还是随药喂些流食的好。”
“好,多谢。”萧煜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生硬的回答道。
江晚亭不放心宫里的人,亲自出去抓药煎药。
偏殿里顿时只剩下了萧煜和昏迷着的沈雁初。屋里灯火通明,萧煜却觉得整个房间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沈雁初,僵硬的坐在了床边。床上的人还带着艳丽的妆容,红色的衣裙越发显得面前的人死气沉沉,毫无光彩。
他叫外边的宫人送进来一盆热水,亲自沾湿了帕子把沈雁初的脸擦干净,再替沈雁初脱了衣物,用被子裹起来。
太和殿的偏殿一向没有人气,他的思归在这里会冷的。萧煜低着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把沈雁初抱起来,即便受伤的胳膊一直在叫嚣着疼痛,即便伤口已经崩开流出鲜血,他也继续稳稳的抱着他的思归。
就像是抱着他的整个世界一样。
“咱们先回长乐宫,好不好?”萧煜的声音低沉且温柔。他的动作轻柔,抱着裹在被子里的沈雁初往外走。
即便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有奴才想要跟在萧煜身后,却被他呵斥下去,只留了一位打灯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