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大爷,是我,是我啊!”秀才赶忙一个跪了下去,在那个时候,还有见着了长辈认亲下跪的礼节。
老人眼睛含着热泪:“好,真好!我敖旱生还有能见着大侄子的时候,就是闭了眼睛也是值了!”敖旱生老人等秀才磕下去后,连忙把秀才扶了起来。
钱明英给老人鞠了一躬,毕竟不是正经的子侄,这个时候,钱明英自然不能跟着磕头的。
“进屋,进屋,外面蚊子多。老大,赶紧把蚊香点起来。”敖旱生老人抓着秀才的手,领着秀才进屋里,而钱明英则好奇的看了眼蚊香,在熬春他爹点燃的刹那,钱明英的脸色就变了。
“大哥,赶紧灭了。”钱明英问着熬春他爹。
“是啊,不用这个用什么?”熬春他爹脸上一愣,过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是用六六粉合着海草泥做的,味道不是很冲。”
说着熬春他爹就要再点上一把,那些已经点燃的这会儿已经冒出来了浓烟,刺鼻的味道还带着些海腥味就冒了出来,钱明英咳嗽了一下,就赶忙拿出来手帕捂住了口鼻。
里面的敖旱生老人听着了咳嗽声,连忙叫着钱明英进来,钱明英有心想要夺下来那些所谓的“蚊香”,但是初次到人家里不能这么做。
钱明英进了屋里,就看着老人,那老人似乎闻着那味道,也是有点难受,这会正喝着水压着咳嗽。
“这东西熏蚊子,老好使了,没有这个,晚上就别想睡了,咱们这边的蚊子毒,都那么大个。”敖旱生老人比量着小指头说着。
秀才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大爷,没挂蚊帐啊。”
屋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两个红漆柜子,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旁边就放着一张双人木床。
这时外面点好蚊香的熬春他爹进来了,听着了秀才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我没本事,这两年还买不起蚊帐和蚊香。”
渔村里面的收入每次顶多能管上些吃喝,村里的田地根本就没有什么出产,就靠着大海,但是就靠着那些小木船,又是靠着天吃饭,搞不好几天连绵的大雨,什么都做不了,那时就得挨饿了。
听了熬春他爹的话,敖旱生脸上的沟壑似乎深了许多:“比早年好多了啊!”
敖旱生点了旱烟袋锅子,吸了一口:“我们这边就是一个很小的渔村,大家以前都是住在水上的,可以说就是全家人挤在一条很窄的小船上过活。我们家里算是好了,早十几年的时候,我们白天在船上捕鱼,晚上就用来睡觉,同村的敖句他们家,一家大小有十好几口子,因为人多,都是人叠着人睡的,哪里像现在水产大队给我们造了平房,让我们在岸上有了家。”
秀才和钱明英两人不由的点点头,和这边一比较,他们山村的生活要好上许多,毕竟那边的物产要丰富一些。
秀才两人听着老人问询了自己那边的情况,一一回答,听着秀才的日子过得不错,才放下来心,早年间还想着让弟妹和孩子迁过来的想法,已经荡然无存,尤其是在他们还吃不上肉的时候,看着钱明英拿出来的腊肠和烧肉,敖旱生有些唏嘘。
熬春在把渔获送回家,就赶忙过来叫着人,他娘已经把饭做好了,熬春说了家里来人,熬春的娘赶忙用着渔获,做了大锅的渔家饭,大鱼小鱼一锅烩了,里面放山晒干的山野菜,钱明英和秀才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秀才从钱明英的背筐里面挑了酒和糕点作为拜门礼。
熬春的娘喜滋滋的接过来,让女儿安排着人落座,接着就是饭菜上桌,按礼钱明英应该是要单坐一桌,只是不是当地人,不太了解这边的风俗,再加上家里的桌椅就那么一副,而且这会儿去接,饭菜还要重新的置办一份,只能从简。
看着熬春家的女人们不上桌,钱明英才有些后知后觉,脚轻轻的踢了下秀才。
秀才看着了桌子上的情况,连忙和敖旱生说着:“大爷,咋不让大嫂她们也过来吃呢?”
秀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敖旱生摆摆手:“咱这的女人家都是单立一桌的,这是规矩。”
不过看了一眼钱明英后,敖旱生顿了下:“小孩子是不算的,让小妮过来陪着她这个小姐妹。”
小妮是熬春的妹妹,和钱明英年纪相仿,是个梳着两条大黑辫子的小丫头,衣服上能看出来这边的贫苦,上面的补丁摞着的一层又一层的样子,皮肤和这边的人都一样,黑黑,还有点瘦瘦小小的,听到让她上桌,小妮就挨着钱明英的边有些不自然的坐了下来。
钱明英这时才感觉到,似乎这个小妮很少来客上桌的样子。
从背筐里面拿出来两瓶这边的桔子汽水,钱明英打开一瓶给小妮递了过去。
小妮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钱明英。
“喝,比糖水好喝。”钱明英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这么说着。
小妮看了眼在座的其他人,看着他们忙着喝酒没有注意自己这边,才像个小鹿一般拿起来瓶子抿了一口,甜甜的似乎有点像是水果的味道,还有些沙口,但是很,小妮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很爽是不是?”钱明英低声问着,小妮刷刷的眨着眼睛,眼睛似乎在说,是啊。
“要是在井水里面镇着两个小时,冰冰凉凉的更好喝。”和女孩子聊什么,没有别的聊,要是板着个脸,也是吓人,钱明英第一次到人家里面做客,为了和这小心翼翼的小姑娘能不冷场也是煞费苦心。
只是聊着聊着,那边敖旱生就猛然咳嗽起来,吃了一半的饭菜因为敖旱生的咳血而突然中止。
“怎么好好的就吐血了?”熬春他娘有些受惊的喊着。
熬春他爹着急着想着送城里。
秀才则赶忙拉了钱明英一下:“大哥,别急,让我妹子看下,她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