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玄都无可奈何道:“任兄高看我了。”
“没有。不过,很快就要有人取代你的位置了。”
吕玄都眨眨眼,虚心求教:“是吗?不知任兄可否透露一下名字,也好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天机,不可泄露。”
“好啦,我不问便是。”吕玄都思量了一会儿:“那么,‘灵犀一剑’伏青鸾如何?”
“他是‘一剑通神’?”
“不是。”宋无黯回答了他的疑问:“‘一剑通神,剑神盗骊’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
任长暮翻开了手中那本黑色缎面的书,半晌道:“没有,他还没死。”
“是了。有传说是剑神盗骊剑心已失,神身不死,若有一日重得剑心,便能起死回生。”宋无黯眨眨眼,笑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有童心,会相信这个传说。”
任长暮没有接话:“盗骊,麻烦。伏青鸾,什么人?”
吕玄都解释道:“‘灵犀一剑,剑能通神’,伏青鸾乃是崂山弟子,所练剑法望月叹乃是剑圣越慈所创,伏青鸾尽得其真传。”
任长暮闻言略一沉吟:“越慈传人,值得一观。还有么?”
“云心霜骨城城主,天子剑元重光。”
任长暮摇头:“他不行。”
“那还有与他齐名的照神剑楚子灀。”
宋无黯听得有趣,他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由假笑道:“可惜。你若是早生几年便好了,那时墨剑秦得墨与他的徒弟刑天谢莫白都尚在人世。不信你问宁大侠。”
他这话一出,宁择华登时变了颜色。宁择华出身四相门,秦得墨是四相门前任门主,业已身死雁门关;谢莫白仍是四相门门主,只是失踪多年,杳无音信,虽然四相门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江湖上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已不在人世。
宁择华强笑道:“老门主与门主自然不逊于‘灵犀一剑’。”
“墨剑,我认得。他的徒弟,没死。”
第六章缘愁似个长
宁择华大喜过望:“果真如此?阁下可知门主现在何处?若阁下肯告知,四相门必有重谢。”
任长暮波澜不起:“活人的事,我不知道。”
宁择华虽觉失望,心道也许只是安慰之词罢了,可见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安慰旁人的人,不由升起两分盼望来。下落未卜,总比命丧黄泉来得好。
宁择华试探道:“你自称酆都使,不知与酆都鬼家是何关系?”
任长暮手指摩挲了一下书脊,简单道:“旧识。”
吕玄都看出了他的不豫,立刻抛给宁择华一个眼色叫他不要再问,宁择华知情识趣地住了口。
宋无黯似是不经意道:“酆都鬼家望月阵声名显赫,可惜未能得见。”
任长暮冷凝如冰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不过尔尔。”
吕玄都嗤笑道:“是了是了,依我看,在你口中,‘不过尔尔’都已经算是褒奖了。”
倏忽有风穿过堂中,任长暮左袖袖口处缀着的黑色铃铛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拿起桌上那本黑色缎面的无名书,一言不发地提步离去,袖上的铃铛却没有发出声响。
宋无黯看着他走到了客栈之外,门外不知为何烟尘乍起,任长暮身影渐渐朦胧,等到烟尘四散,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宁择华不由感慨:“你这位朋友轻功真是了得。”
宋无黯心惊于这一幕,若真是轻功倒还好说,只是他心中莫名诡异,总觉得这个任长暮诡异得很。
“二位莫怪,他就是这副古怪性情。”吕玄都笑了笑:“他这个人晦气得很,遇见他准没有好事,回去还是拿艾草熏一熏比较好。”
宋无黯皱眉:“你这位朋友古怪的可不是性情。”他伸手推开方才任长暮坐着的那处旁边的轩窗,窗外原本翠色欲滴的杨树此时已经叶落枝黄、衰败不堪,一副垂死之态了。
宋无黯低头看了看自己推窗的手指,上面沾了一层黑灰,他拿出手帕擦了半天也没能弄掉,反而越擦颜色越深,仿佛渗入到了皮肤里。吕玄都见状立刻制止了他:“别擦了,用艾草才能洗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