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县的县令谭晖特来请示李曜,是否需要上个折子,禀报官家。
李曜点了头,“合该说一声。”
实际上,无论说不说京城那边都会知道,倒不如给谭县令这个面子。
谭晖得到了期盼中的答案,便没多留,在管事的带领下到山谷里走了走,看了看,便回去了。
莫先生看着他的背影,笑眯眯地说:“谭县令是个聪明人。”
他事先过来请示,无异于表明了立场。
李曜背着手,问:“学堂那边如何了?”
“万事皆备,只待学子。”
“让管事通知各村村长,适龄的皆可送过来,束修分文不收。”
莫先生好脾气地笑笑,他怎能不知,这是自家侯爷寒碜他呢!
唉,寒碜就寒碜吧,欲成大事,哪个不是刀山火海,这才到哪儿?能同叶家小郎交好,才是最重要的。
李曜和他的想法异曲同工。学堂收拾好之后,他亲自请了叶凡过来。
教室选在了外院的一处竹榭中,中间的隔断拆了,三间屋子并成一个大通间,南北通透,十分敞亮。
屋中的书案都是新打的,带着淡淡的漆味。桌面宽大,皆是长六尺,宽三尺,桌腿弯成一个圆融的弧度,雕着精致的花纹。
叶凡随便挑了一张,跪坐到苇叶编的垫子上,既欣喜,又新奇,“弄得这么好,我都想来读书了。”
李曜背着手站着,不错眼地看着他,“我记得你读的是华国最好的大学。”
叶凡挑挑眉,“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考帝都大学吗?”
“因为……我?”他原本想说“他”,话到嘴边,临时改成了“我”。
叶凡嘻嘻一笑,“那会儿陪着你东跑西颠地考专业课,瞧着你每次都累得满头大汗,我就想着,一定要好好学习,靠脑子吃饭。”
李曜认同地点点头,“你很聪慧。”就是懒。
叶凡斜着眼看他,“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这么假?”
“真心的。”李曜揽着他的肩,把人带起来。
“做什么?”叶凡往旁边躲了一下,没躲开。
李曜破天荒地开了个玩笑,“让你的脑子吃吃饭。”
叶凡被逗得笑倒在他怀里,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说过的“要保持距离”的话。
李曜陪他笑着,心满意足地收紧了手臂。
***
时间进入五月末,大宁县境内依旧没下雨。
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村民们在路上走个碰头,嘴里说的都是这件事。
大伙一边担心冬麦收成不好,一边担心夏汛黄河改道,连带着契丹人会不会入关抢粮,等等。
叶凡难免受了这种情绪的影响,时不时就会跑到地里扒着那些面果树挨个看,有没有长高,水浇得足不足。
李曜就像先前承诺的那样,派了专门的人来打理,每五天浇一次水,每十天记录一次生长情况。
按照种植手册上所说,十年以内的面果树,根须扎得不深,需得时常浇水、施肥,等到树龄达到十年以上,便可坐着收果子了。
这批树五月种下,缓上一个夏天,最晚到七月底就会重新开花结果。
想到这么多树的总产量,叶凡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眼瞅着到了饭点,叶凡带着胖团和白鹿往家走。
刚进院子,察觉到气氛不大对。
大郎媳妇站在磨盘边上,眼圈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