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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99_分节阅读_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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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很简单,日子单单纯纯地这么过,也挺好。

吴久生发觉自己有一点替叶浩感到高兴。当他那么做的时候,胡达已经拿出绑定了网络银行的手机给叶浩转钱了。下半年的生意不错,他顺利地还上了一部分之前找许崇文借来的抵押款,这会扣除叶浩下一个季度的疗养院花销,竟然还有结余。

年年有余,年年有余,胡达的笑意像黏在脸上。他喜欢好兆头,今年这个年,他要做一件以前从来没做过的重大的事,他要把吴久生带回湖南去,头开得越好,他越开心。

与胡达这样餍足的愉快相比,吴久生的心情变化就突然得多。

一开始他也是兴奋难耐的,初二的大早上就跟着胡达大包小包地辗转到火车站,他们没买什么礼物和特产,主要带的就是冬衣,胡达早早地就和他打好了预防针,湖南不像深圳,现在是实打实的过冬,很冷。

起初吴久生嗤之以鼻,他生在比胡达更北的北方,就冬天的一点冷,算得了什么。可火车才刚开进湖南的地界,还没定点停下,他就后悔了。

湖南和深圳,真的很不一样。胡达的老家坐落在湘江的中游,一半地处南岳山脉脚下,一半被湘水环绕,寒冬里透着一股湿意,剜心刻骨。吴久生在深圳靠两身短打混过一年四季的日子过久了,很不熟悉那种冷的滋味。他山东的老家也冷,可屋里烧炕,家家户户进了门门帘一放下来,暖和得就和春天一样,外出的时候只要衣裳裹得厚实,防住了风,就不会冷得过头。胡达的老家不一样,风里都弥漫着水汽,像会动的小虫子,有生命,瞅准了你每一道衣服的缝隙,往你每一条毛孔里钻,给吴久生冻得透透的,走三步路就要停下两步来狠命跺脚。他的脚脖子发痒,痒得挠心,直想卷起裤管疯狂去抓,被胡达给阻住了。

胡达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三下五除二给他围得结结实实只留两个鼻孔眼喘气,又抓着青年的手捅进自己一边的荷包里,拿手心捂着。两个人像那样挣扎着走了一大段路,才找到一家路边没歇业的食店,一头扎进去。

开店的老板是本地人,过年尚且经营,简直劫后余生。

胡达点了两碗牛肉米粉,刚送上来就呼啦啦把牛肉全拨进吴久生的碗里,又倒一勺红油,催促他吃。

青年将信将疑,捧起碗来一口汤底下去,喉咙嗓子全都冒烟,鼻头像榨汁的水果,一个劲往下淌汗。

湖南很冷,吃的东西又要命的辣,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但起码有一点,吴久生哼哧哈赤地吃过一碗之后,背心确实回了一些温热,整个人不再筛糠似的抖了。

胡达又点好两样小菜,往青年面前一堆。

“吃吧。”

他说得很简单,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老家没人,原本的祖屋年久失修,还不知道是不是堪用,过夜也许凑合,做饭就别指望了,锅碗瓢盆一律都缺,好不容易找到这一家店,得赶紧吃饱,才好抵御住后半夜。到了村里,营生更少,下一顿就不见得能有这样现成的可吃了。

他一面说着,吴久生一面想起胡达曾经同他介绍过的自己家里的状况。

他知道胡达很早就没了妈,亲爹是喝农药走的,那在农村里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其他亲戚也很少听他提起,大抵是没什么联系。只听他说起过一次,自己当年离开家乡的时候尚且有个祖母,可也没有后话了。

这时候胡达说起祖屋无人,吴久生大概也都猜到了。

胡达这辈子能叫得上号的亲人全不在了,那个地图上所谓的家乡,也不过只是个印有地名的小点,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一处房子,残破颓败,都不知道能不能住人,那胡达为什么还要带他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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