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无数个人正拥挤地堆在门后探出自己的手,在转瞬之间门缝自上而下被无数上细瘦修长而苍白的手填满了,而它们的指甲正在疯狂地刮擦着薄薄的卧室门。
“沙沙……”
好吧,至少现在加尔文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确实有很多东西在那团浓重而腥臭的黑暗中摩擦。
“恐惧”这个词在这一刻已经没有办法形容加尔文的感受了。
那玩意想要得到他。加尔文想。
而且它非常的强大--与正常人类所能理解的那种力量或者是科技发展后依靠枪械的武力完全不同的那种……
那种扭曲与庞大。
假如加尔文可以选择的话,他会希望用核弹轰碎门后面的那个玩意,但现实是他现在手头唯一的武器是那盏黄铜台灯。
加尔文甚至不知道那些玩意究竟在等什么。
如果它们真的想要把他抓走(那场面也许会迎合他童年时的噩梦:橱柜里的恶魔扑出来将他整个人拖进衣柜里去),那么它们为什么不干脆就这样动手?
为什么要这样持续而缓慢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它们持续地,艰难地企图从门缝处钻进来,但是……
但是它们做不到。
加尔文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然后他才注意到,在被黑暗侵蚀的房间里,竟然依然有微弱的光线。
也正是依靠着那光线,他才可以这么清楚地观察到门缝里那些白手的所有动作。
加尔文低下头,然后瞳孔微缩。
光线是从他手中的台灯中发出来的——
那是非常暗淡的光,暗淡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可在窗外与门外都已经如同墨染一般的漆黑中,那光线却依然颤颤巍巍地将加尔文包裹在了光晕之中。
加尔文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台灯,他顺着台灯线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望过去,然后在距离床头柜大约一米的位置,他看见已经脱落的插头孤零零地掉在地毯上。这盏灯明明没有插电,但是它确实在发亮。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鬼——”
加尔文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灯。
他感受到了一股热流,以他的眉心为起点一直延续到了背部,一直以来在无数次的感染中给他带来剧痛的那两道疤痕汇集起了那种热量,开始变得滚烫。
再然后,那种热量顺着他身体里看不见的通道,慢慢地沿着他的肩膀,他的胳膊,他的手指蔓延。
呼……
配合着加尔文呼吸的频率,那盏在ebay上就可以买到的量产黄铜台灯变得越来越明亮。
“加尔文……”
加尔文听见了那东西的一声低低的嘶吼。
一个念头突然闪现,他举起灯便朝着卧室的门走去。
就如同加尔文所想的那样,那些白色的手(在走近看之后愈发像是噩梦)就像是怕光的海葵一般倏然缩回了门后的黑暗。
“我爱……嘶嘶……我……
那玩意发出了尖啸,当然,若是普通人恐怕没法从那种令人作呕的声音中听出差别,可加尔文身体里那种“直觉”再一次地发挥了作用。
在那莫名的灯光的刺激下,门后面的那玩意正在感受着痛苦。
加尔文顿时心跳如擂,一阵狂喜涌了上来。
“无论……无论你是什么狗屎……都给我他妈的滚回去……”
加尔文神经质地喃喃自语道,他猛然又往前走了一步。
灯光变得更加明亮——
那些密密麻麻填满了门缝的手指发出了细小的尖叫,然后在光线中迅速的变得干枯,灰白,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灰白色的细粉飘散在腥臭的空气之中,没有等落在地毯上便骤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