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自嘲了一会儿,喝了他哥递过来的半杯温水,便感觉好了许多。宁致却比他更紧张,扶他在椅子上坐好,又站在一边没敢离开半步。
“没事了,刚才就是突然听到所以被刺激了一下而已。哥你先去忙吧。”
“我不急,留下来陪你坐一会儿。”
宁致又仔细扫了一圈,没在弟弟脸上看到惨白的一片,也没见他再捂心口了,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
“我不是小孩子了,真的没事。”宁远慢慢把剩下的水喝完,转头看他哥。
“案发地周围有许阳去查,我也另找了人去查监控。尸检方面还要等家属过来,这个要等林藏那边的问询结果。现在医院挂号的时候都是实名制,找人的时候也要容易一些。”
宁致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现在真的没事,宁远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就着桌子趴好了,伸着食指,慢慢地推手边的玻璃杯玩儿。
太阳光透过玻璃杯照在他指上,留下了几道细长发亮的光线。
连带着周身也跟着暖洋洋的。
之后的十几分钟宁致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办公室里只有空调发出的规律低音。
宁远趴得舒服,几乎要忍不住眯眼睛了,之前的那种心悸也难受随之远去,就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又过了几分钟,宁远堪堪撑起沉甸甸的眼皮,便感觉有人在戳他的手背。宁远稍稍起身,正好对上他哥的脸。
宁致也半趴着枕着一边胳膊,把在外面的严肃和冷漠一并卸下。又拉着椅子朝他这边蹭,“今天的事都怪林藏,这个周末他还敢来蹭饭的话,就在他的碗里放搅碎的香菜根茎好了。”
“那时的事他也只是知道大概而已。”宁远被他哥给逗乐了,“他不是故意的,这种报复实在是太狠了。”
“总归是他惹你不舒服。”宁致撇嘴。
“病人害怕医生是天性,和他没有关系。”宁远继续推着杯子玩,“我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克服的很好了。”
“对的,是天性,我现在还能回想起之前过敏的时候被你支配的恐惧。”
宁致撇嘴更甚,紧跟着嘻嘻哈哈。
兄弟两人暗戳戳吐槽了林藏几句,至于心口的那道疤谁都不想提及。
又过了几分钟,宁致见弟弟没事了,又致力于顺毛大业。
“那会儿在现场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嗯?”
宁远愣了一下,险些不知道他哥在说什么,见他讨好地笑,这才反应过来,“哦……没有的事。工作的时候哥你一向严肃,当时情势又危急。如果不是你把人拉开了,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宁远不甚在意,宁致却总担心弟弟会不舒服,也跟着去轻推玻璃杯玩,两人的手指正好隔着杯子抵住。
“那是说给方法医听的,不是你。”
“嗯……”宁远应了一声,收回手指,侧着头看他哥。
在支队这一年里,他已经充分见识到宁大队长纸老虎的特性了。在外面有多严肃,私下里对着他就多有求生欲。
……
或者说经过了这些年的磨合,宁致顺着他的种种已经被成了一种习惯。
况且……没提醒到位,确实是他不对。这没什么可推脱的。
“真不委屈?”
“真不委屈。”宁远回过神来,再次做了保证,就差那种类似于小学生式的举手了。
“那我怎么听到有人说,被我叫到办公室挨骂是常有的事?就连是回了家也躲不了?”
宁致放心了,又蹦跶着凑过来,脸上尽是戏谑,“我记得我们都不是天蝎座呀,难不成你还有个记仇的小本本吗?”
宁远:“……”
“我那也是说给师妹听得啊,免得她觉得被区别对待。”
宁远虽是狡辩,说的却也是事实。
事实上……他来支队的这段时间里。起初他哥虽是认真、严苛,但也从没凶过他。碰上他犯了错,当着大家的面说过了,回头还要像这样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