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种被老太傅坑了的感觉,她也不会参加秋试,更不会为官,所以这个师傅拜的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心作画,努力挣钱。
吴太傅的脸上满意的堆起笑意,与之相反,满面愁苦的褚回又挨了一段训斥,才被放行了。
走出吴府的那一刻,褚回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若没有重要的事,绝不来拜访了,什么四书五经,有银子可爱吗。
明日还要准备一幅画送去书画斋,也不知何时才能做个闲人。
北风呼啸,九曲县中又飘起了雪花,褚回在街上买了两串糖葫芦,路上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回到家后,她难得的起了几分兴致,颇有兴致的在家门前滚了几个雪球。
院中,听到外面的声响,柳子轻走出门来,脸上笑意渐起,这人倒是还保留着一颗童心,像天真的少年,可是这世道啊,会活生生的把那一份份天真给毁掉。
褚回站在雪中,看着自己堆砌的雪山,一时心情大好,她又把那两串糖葫芦插在上面,这才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她就看到了自己正要去找的人。
“子轻,快来”
第27章
院门前的少年,缓缓转过身来,待看到她时,脸上扬起好看的笑,似初融的雪花,柳子轻只觉得心底有一部分莫名变柔软了。
向来果决的她,毫不犹豫的抬起脚走了过去,昨日种种暂且归昨日,看着面前的被堆成半人高的雪堆,还有上面违和的两串糖葫芦,柳子轻分辨了会,放弃般的道:“褚大哥这是堆得何物”
“雪山啊”褚回心头一阵得意,随口答道,这越堆越高,越来越尖的就是一座将要拔地而起的雪山啊。
柳子轻呆了呆,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随意堆在一起,堪堪半人高的雪堆,是雪山?实在不忍心打击面前满腔热情的人,最后她理智的选择了沉默。
褚回把糖葫芦拔起来,一并递给柳子轻:“子轻这个给你,还有一串你给伯母送去吧,都怪我贪玩,一会化了该不好吃了”
柳子轻自袖中伸出手接过来,脚下却没有挪动分毫:“褚大哥今后无需这般破费的,子轻已非孩童”
褚回愣了愣,不解道:“这两串糖葫芦也才五文钱,哪里算得上是破费,子轻你想太多了”
柳子轻闻言并不让步,她轻叹口气,淡淡的道:“褚大哥是只买了两串吧,既然知道此物不值钱,又为何不为自己买一串”
“我不喜欢吃甜食,快进屋吧,外面冷”褚回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想不通透,她是真的不爱吃零食一类,看到的时候脑海里便生出一个念头,子轻或许喜欢吃呢?
心思简单的人总不爱深思,褚回像模像样的又滚了个雪球放在自己的雪山上,寻思着经过一夜,这雪山明日会不会变很高。
柳子轻没有再多言,她看了眼兴致不减还在滚着雪球的人,心下有些意动,但是自幼习惯了克制的她终是做不出随性的事来。
她带着遗憾,略向往的又多看了一眼雪地上的人,还有那一堆不知名的雪山,默默的转过身。
房间里,柳子轻小口吃着,外面一层甜甜的糖衣,里面酸酸的果肉,入口酸甜相宜,让人忍不住想贪多一点。
往年里,她还是个所谓的官家小姐时,府中零食自是不用多说,每到季节更替,还会有丫鬟不时地去外面买些应景的小食回来,这糖葫芦便是冬天里必不可少的。
一串糖葫芦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一根竹签子在手中,她想起方才在院外,那人捧着白雪却红透了的一双手,想起前日里自己买的手炉。
她看了一眼柳氏,起身到厨房,找到一块大小适宜的碳,待烧到半体通红,然后小心的放进精巧的铜制手炉中,拧好盖子拿进房间却没有自己用,而是找了块棉布包了起来。
柳氏把女儿的行为都看在眼里,这手炉她与女儿各一个,因是此物女子常用,而少见男子,所以当时也就只买了两个,这整日捧在手中的物件也算是女儿家的闺中私物,如今却……
“褚公子虽非富贵人家,贵在与人亲善,且像是会疼惜人的,又通些文墨,你爹爹若是知晓,想必也会如我这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柳母老怀安慰,一时感慨,忍不住将所思所想说出口来。
柳子轻听罢站起身,将搁置在棉布中的手炉取出来,过了会儿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她又故作镇定的放了回去。
“娘亲这些话莫要再提了,眼下我实在无心儿女情·事,更何况褚大哥也无意于此,说出来平白惹人笑话”
满载惆怅的话落地,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柳母见状收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女儿总是这般说辞,看这两人欲近还远的样子,她一个局外人也只能干着急。
“褚大哥快暖暖手吧,别冻伤了,以后还是莫要贪一时之乐”柳子轻收起惆怅,脸上恢复了风轻云淡,边说边示意桌上的手炉。
褚回也不客气,伸手就掀开棉布,双手抱着手炉放在小腹的位置取暖:“真暖和,子轻你给了我,自己还有吗”
闻言,柳母的眼神登时就变的微妙了,这褚公子还真不见外,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得自家女儿煞有其事的答道:“褚大哥尽管拿去,子轻还有一个的”
言罢,柳母与褚回商量着置办年货一事,柳子轻一脸倦怠的站起身回了房间,窗外依稀听得见雪花簌簌飘落,房中只有她一人。
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她又魂不守舍的回到书桌前,取出收在抽屉中的两张画,然后一一展开,手指无意识的捻着画纸的一角,嘴唇微微起合,声音轻浅,几不可闻道:“当真无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