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颜:“这是我们家的如意楼,我不在这里守到最后一刻,又怎么能放心离开?”
霍刘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霍平章打断,“哎,孩子他妈,阿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小谢也在这里,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反而是我们留在这里才给孩子们增添累赘。咱们快点走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扣门声,所有人瞬间噤声。
“有人在么?”是有些生涩的中文,日本人特有的发音方式。
霍颜心中一惊,忙催促霍老爷子等人离开,胖橘也向穷奇们发出最后的指令。
胖橘:返回九州,离开这里!立刻!
群猫呲着牙,一步步被胖橘逼退,最后终究是不甘心地凝望了如意楼大门片刻,转身纷纷跳入光墙之中。
如今那片光墙的面积,比之十年前刚出现的时候已经缩小了不少,变成了一道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光门。
“阿颜,沉川,你们记得要早点过来啊!照顾好自己!”霍刘氏一手抱着如意猫,另一手抱着刚出生的小猫崽,最后嘱咐了两人一句,便要转身走进光门。
然而就在霍刘氏身形即将消失的一瞬间,如意猫忽然飞窜出来,扑进霍颜怀里。
“哎!如意!”霍刘氏想要回来追,谁知这时如意楼的大门忽然被人砰地一声撞开。
霍平章果断拉住霍刘氏的手,在外面的人注意到戏台之前,将霍刘氏及时拉入光门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因为遭到强行破入,如意楼大门上的门栓掉落,激起阵阵木屑。
站在门口的一名日本军官轻轻用手扇着面前的木屑浮尘,待眼睛适应黑暗,才看清戏台上站着的年轻女人。女人下`身是一件黑锻提花鸟纹马面裙,上身着一件天蓝云纹对襟女褂,怀里抱着一大一小两只猫,大的是灰色虎斑纹,小的是白色的。
她缓缓转过身望向大门口,神情竟是出奇的平静。
日本军官四下里看了一圈,只见如意楼内除了这年轻女人,似乎没有其他人,便挥手示意部下进去搜查。
因为有障眼的阵法,这些日本士兵几次从那道光门面前经过,也没有任何察觉。霍颜就那么抱着两只猫,冷眼看着这些日本人在戏楼内翻箱倒柜,直到这些日本人确定,除了霍颜以外,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人,这才重新跑回大门口,向日本军官行礼汇报。
军官默默看了霍颜一眼,踏进如意楼,走到戏台下。
霍颜也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戏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军官。
军官与霍颜对视片刻,终于开口道:“霍小姐,久仰大名,我是目下久智郎。”
霍颜勾了一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哦,原来您就是目下大佐。”
目下大佐:“哦?原来小姐认识我?”
霍颜;“大佐在东北的事迹,我早已有所耳闻。”
目下大佐:“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想必您所听到的大部分有关我的传闻都与现实不符。刚刚不知道戏楼里有人,不得已破门而入,得罪了,还望霍小姐原谅。”
霍颜:“您言重了,如今北平城的老百姓都是案上鱼肉,我们这些等着被人剁成肉泥的人,又哪敢有什么想法?如意楼能让目下大佐在进北平城第一天就前来光顾,实在是受宠若惊。”
目下大佐笑了:“实不相瞒,吸引我前来的,不是这座戏楼,而是这座戏楼的主人,也就是霍小姐您本人。”
霍颜脸色一沉,没有接话。
被霍颜抱在怀里的虎斑猫却是冲目下大佐一呲牙,威胁地低吼一声。
目下大佐又哪里会被一只小猫咪吓住,继续道:“我们刚刚进驻北平城,我想中国的平民似乎对我们日本军人有些误解。我们是本着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友好目的,然而因为某些在东北四省流传的不实谣言,使得北平城的民众对我们的到来感到极其恐慌。所以现在稳定北平的人心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们急需一位在北平商界颇具影响力之人,担任由日本军方主持的商会会长。在我看来,这样值得人尊崇的职位,唯有霍小姐担任才能服众。”
给日本人做商会会长,那不就是明明白白往自己脸上烙下“汉奸”两个字?
霍颜眸光微沉,冷声道:“目下大佐实在是抬举我了,我本是个开戏楼的无名女流,又哪里敢担当这样的高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目下大佐;“霍小姐无需谦虚,您一手带动起一条街的繁荣,名声享誉海外,担任北平商会会长,完全是实至名归。”
霍颜:“我说过了,我不合适。”
目下大佐也板起脸,语气加重:“我认为您合适,您就合适。”
霍颜微微眯起眼,盯着目下大佐。
目下大佐又道:“第一届北平商会会议很快就会举办,请准备好就职演说,届时期待霍小姐的风姿!”
日本军人离开如意楼以后,霍颜气得直接抄起一个茶碗丢向大门,痛骂:“王八蛋!”
瓷片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散落在青石砖地面,犹如这片破碎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