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却不管那么多,反正想要化解尴尬,揍老伴儿就是了。
霍平章看着精神矍铄的二老,都看呆了。
这还是他印象里的霍家吗?老霍家以前一向讲究男女尊卑,老太太眼睛瞎了,平日更是什么都听霍老爷子的,那绝对称得上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这种看着母亲暴打父亲脑袋的画面,对霍平章来说,实在是有点太魔幻了。
“娘,您,您的眼睛……能看见了?!”
霍老夫人终于成功转移了儿子的注意力,不再追打霍老爷子,而是转向霍平章,看着看着便老泪纵横:“可不是能看见了么!还是沾了我孙女婿的光呢!儿啊,快让娘好好看看你,看看我儿子老成什么样了。”
霍平章:“……”
身为亲娘,这么说话真的好么?
霍老夫人三十多岁眼睛就看不见了,所以她对霍平章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也难怪会觉得霍平章老了。
“哎,娘没想到,进棺材之前还能再看到你的样子啊……”
霍平掌也有些哽咽:“娘!是儿子不孝啊,让您和爹担惊受怕了!”
霍老夫人在霍平章身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你也是!把一个女人送回家,也不说清楚了,不是白挨了这一顿打?”
原来这军官爹没有一朝富贵就抛弃糟糠,霍颜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她回头见霍刘氏还在那里傻站着,便过去捅了捅霍刘氏的胳膊,“娘,您还站着干什么呢!放心吧,爹爹他没在外面找女人,你还是爹心中的唯一呢!”
霍刘氏老脸一红,推了霍颜一把,“说什么呢你!”
霍平章和霍家老两口嘘寒问暖了一番,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发妻和女儿。
“阿颜她娘……”
霍刘氏觉得,这四个字被霍平章叫出口,大概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四个字了。
“平章……你可算回来了啊!”
原本没想过可以生而重逢,原本以为上一次就是诀别,却没想到还能看到活生生的人。
霍颜知道霍平章夫妇脸皮薄,远没有她这样没节操,当着她和老爷子老太太的面,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怎么样的,于是道:“爹,你这么久没回家了,娘她肯定有很多话要和您说呢,不如进屋慢慢说吧。”霍颜说着便将爹娘往屋里撵。
霍刘氏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
霍平章则是在霍颜脑袋上撸了一把,瞪眼道:“你这臭丫头!敢情见了你老子,就没什么话说了对吧?”
霍颜嬉笑道:“我能有什么话和您说?看到您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嘛。”
霍老夫人也道:“平章!你昨天不明不白把那位夫人送回家,可是把阿颜她娘吓坏了,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抹了一晚上的眼泪呢。你们快进屋去说几句体己话吧,先不用管别的。”
结果霍刘氏与霍平章这“体己话”一说,就说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霍颜从五味斋定了一桌菜给霍平章接风,不少和霍家相熟的街坊邻里们,也闻讯赶来祝贺,顺便打听一下昨晚的八卦。
“哎,霍老夫人,听说霍班主,哦,不对,应该说是霍团参谋长了,他是不是在外面纳了新夫人?还有了身孕?”
霍老夫人:“说什么胡话?那位是平章战友的遗孀,临死前托付给我们家平章照顾的,哎,可怜人呢!到现在好像还没缓过神儿,你们可不许乱说啊!”
哎,原来是战友遗孀啊……
八卦党们稍微有点失望,不然凭老霍家那厉害的闺女,还真想知道会怎么挤兑一位空降的姨娘呢。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霍平章回来,都拿了好酒好菜,拎着板凳桌子聚集到霍家大院里。当初霍家班进宫给老佛爷献艺,如意街上的街坊们也是像现在这样,齐聚在霍家等着给霍家班庆祝,谁成想最后没等到人回来,却等到了一个惊天噩耗。
如今一切情景都与那日何等相似,只不过等待霍家人的不再是灭顶之灾。
在餐桌上,霍平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起身向如意街上的一众街坊们举杯:“街坊们,平章这一年半的时间不在家,还多亏了诸位对家人的照顾,平章在此谢过诸位了!”
“哎呦,霍班主您这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您家里哪用得着我们照顾?我们托你们家照顾还差不多呢!”
刘嫂子道:“就是的,要不是你们家阿颜啊,我那没了一条腿的弟弟,只怕还不知道去哪里讨生活呢!”
陈嫂子也道:“要不是阿颜,我们家现在就要被那英国人赶出如意街了!还拿不到什么补偿金。”
“霍班主啊,不是我们说,您家这位千金,可是真的厉害!”
霍平章听着人们对霍颜的评价,越听越惊讶,频频向霍颜投以怀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