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那是传染病,是病毒,你怎么就不知道怕。”陈言拿毛巾擦拭陈宇额头上的大片汗迹,眼睛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陈宇听着呵呵笑,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要进的是鬼门关,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是医生啊,治病救人的医生,怎么能自己先怕了。”
“所以你就逞强去救那个孩子,还不带好防护用品。”
“陈言,其实我很不想让你来,我最讨厌让你看到我凄惨的一面。”
“我是你哥!”
陈宇又笑起来,他看着暴躁的陈言,“哥,我是不是很久没有喊过你了。”
陈言因为陈宇忽如其来的一句哥震的冷在了原地,陈宇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所以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
“等我死后,一定要拿我作实验,找出病源。”陈宇看见陈言忽然变得苍白的脸,“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让我白白去死,你舍得吗。”
“我这一生,只向你妥协过一次,就是允许你来到这里,而付出的代价,就是让你被传染了病毒,所以,你觉得我还会再向你妥协第二次么。”
陈宇勾着嘴角,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哭还是笑,“我知道你会答应我,因为我提的要求,你都会满足,对不对。”
他看着陈言,忽然大口的喘起气来,他情绪有些激动,“我希望我能死的有意义,希望你能和蒋素好好生活,替我,把我所有没福气得到的那份幸福都抓住,这样我就是死,也是安心的。”
陈言站起身,握住陈宇难以平息的身体,“你别说了,先冷静下来。”
“哥,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一点都不。”陈宇身体开始更加的起伏起来,他打开陈言的手,“你是我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真的不讨厌你,从来不讨厌你。”
“我知道了,你先……小宇!!!”
陈言话来不及说完,陈宇面部血色瞬间全无,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陈宇离开的那一天晚,陈言站在他的床边。
那天之后,陈宇整整八天,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与动作,只靠着药物,残存着一丝气息。
陈宇的病毒已经完全扩散,他无法再说一句完整的话,甚至连睁眼这个最简单的动作都是困难的。那天醒来之后,陈宇若有似无的睁着眼,直到晚上,他忽然用力想要挣脱氧气罩,口与鼻的气息印满了整个氧气罩,可他还在努力试图挣脱,陈言蹲下身子,将他的氧气罩摘了下来,然后听见陈宇问他,“你,也会救他吗。”
陈言知道,他是在说那个孩子。
眼泪几乎是立刻控制不住了,可陈言没有哭,只是点头,轻声说,“会,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救。你的价值远远大于一个已经感染的孩子,你留下,可以救助更多的人。”
陈宇笑了,安静的闭了眼睛,可一条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我想回家。”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哪怕最简单的四个字,却还是说的费力而又痛苦。
陈言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陈宇动了动手,努力伸手想去抓陈言的手。
那是他的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
陈言将氧气罩重新帮他带上,又将自己的手放陈宇手里,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就这么盯着陈宇,眼泪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陈宇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陈言……当然也感觉的到。
簌簌的眼泪条条流出,而后变成大颗大颗的眼珠从眼中滚落。大抵是怕眼泪滴到陈宇身上,陈言于是立刻捂住眼睛,可手一直在颤抖,大片的眼泪也从指缝流出。泪,终于是落到了陈宇的额头上。
陈宇加重了呼吸,他似乎还想说话,可太费劲了,他根本说不出来,只有嘴角是勾起来的,像是并不遗憾离开。他哼哼了两声,喃喃说了句不要哭。
这三个字声音太小了,没有人真的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
陈言抹了抹眼泪,弯了身子半跪下来。
他贴在陈宇耳边,低低了说了句什么。而后陈言笑了起来。
他努力用食指勾住了陈言的手指,安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刚刚,陈言说,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姚佳喊cut,两个人手指分开,褚宁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