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试不必太慌张,与旬考一样考就行了,我也不必叮嘱你什么,只一点,你的才学摆在那儿,场上还是不要用旧文了——我相信你写得出更好的。旧文若与他人冲撞了,反而不美。”
孙助教注视他的目光无比郑重,于是沈瑜也严肃地点点头。“学生都听先生的。”
沈瑜与沈荣提前一个月去县署礼房报名,找好了互结保单的五人,郭逸也要下场,他们三人自是一起的。有郭逸在,别人也愿为沈瑜和沈泰作保。
沈瑜去县衙,还被张大人叫去问了几句。“准备得如何?”
“学生自然全力以赴。”沈瑜垂目回道,难得透出点傲气来,“料想不会让县尊大人失望。”
张大人没有为这份傲气不满,反而哈哈大笑道:“少年人就是得有这样的心性!那本官就盼着早日发案见你了。”
二月倒春寒,黎明前就要点名进场,天冷得很。宋氏给沈瑜和沈泰准备好考篮,外加各自一件厚实的衣裳,是今春刚裁的棉衣。
石氏去世,沈泰没有张罗家务的人了,只能由大嫂多操心。
在龙门外等叫名时,郭逸往手心哈着气,鼻尖、耳朵通红。他忍不住地抱怨:“只怕还没开考,我就手僵写不得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瑜想着自己的字不好,也不由跟着搓搓手。
童子试还用不着进号房,与他们旬考一样是用竹竿连起来的一排排椅子。沈瑜按考号坐下,把考篮里的文具一样样拿出来,然后研好墨,吃了块点心填肚子,接着搓手、活动手指。
待所有考生入场,张于升吩咐他们把题目抄下去。第一场也只考一道《四书》一道《五经》。
《五经》押中了从前孙先生出的题目,《四书》题倒是新题。沈瑜惦记着孙先生说的话,一律重新作文。他不紧不慢地研磨、搓手,待手心一点点暖起来了,思路也打开了。
草纸是素纸,卷纸上印了红线横直道格上。但都是上好的桑皮纸,均写了沈瑜的祖父三代人姓名籍贯,印有县衙大章。沈瑜不由庆幸当初练字听取了赞元的意见,否则现在看着这样的纸,他都不敢落笔。
想起赞元,沈瑜微微一笑,饱蘸浓墨的笔在纸张上落下清丽的字迹。
因为只考两篇文章,结束的也快,考生都陆陆续续交卷离开。沈瑜混在人流中,倒没有上次那么引人注目。
翻天他们去国子监时,沈瑜便把自己的文章默给孙助教看,孙助教连连点头,“不必担心了。判、表你做得少些,制式都教过你们,回去好好练吧。”
头场考完的第三日,县衙便发案。案纸是圆形,从里到外,一个个考号排成一圈圈圆。待全部考完,才会以考生姓名重新放榜。而外层正中提高一字的,赫然是沈瑜的考号,是头名。
郭逸还记得沈瑜的考号,扯着他的袍子咧开嘴,沈瑜却淡淡一笑。“悠之,回去准备下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