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鹤山上亲传弟子的待遇都是一样的,有单独的院落,虽说不大,但好歹私密性强了许多。阿平动作麻利得很,林修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里里外外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在家中常用的那些物件也被摆了出来,因为正房比家中屋舍稍小些的缘故,显得有些拥挤。
林修然往阿平住的小屋子里看了一眼,逼仄狭窄得很,装饰全无,想了想,便把阿平叫了过来。
“屋里多余的家具摆设你都移到西厢房去,日后你就住在那里吧。”
“这怎么可以!”阿平很是认真地推拒道,“阿平是公子的随从,怎么能独占一间房?若是来了客人怎么办?”
“你我年纪相仿,我原本就没把你当做下人看待,左右还有东厢房是空着的,你只占了一间而已,不必在意这些。”
没想到阿平听完他这一番话,眼睛瞬间就红了,泪水在里面直打转。
“公子……”阿平哽噎道,“公子大恩,阿平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供公子驱驰。”
这下子倒是换林修然疑惑了,阿平虽说外表上看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但鲜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刻,莫非是他不在的时候,有谁欺负了阿平不成?
在他连声追问之下,阿平终于吐露出了实情,他并非因为别的事情生气,只是恼怒林修安的所作所为罢了。
林修安出身微妙,资质也不好,平日里与林修然几乎没什么交集,因此虽说恶名在外,但林修然他们其实并没有具体的印象。直到昨日林修安死缠着要一同上路,阿平这才见识了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路上被他的态度给刺激得不轻。
阿平是林家家仆之子,父母早亡,被林茂之胡乱塞给林修然当了玩伴,后来真实身份被林修然发现之后,也没被赶走,反而继续留在身边,因此,他对林修然可以说是敬仰非常,林修安一路上阴阳怪气地明里暗里嘲讽林修然,早就把阿平给气坏了,可偏偏林修然本人都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阿平再怎么不满,当着林修然的面也没法表露出来,只好都憋在心里。
想想倒也是,阿平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期最敏感的时候,哪怕没什么事都容易七想八想,如果不加以引导的话,难免以后心理扭曲。
“你何必因为这等小事烦忧呢?”知心弟弟林修然上线,“林修安资质平平,勉强才用丹药堆出了个筑基的修为,别说与我相比了,你资质都比他好得多,用不了几年就能筑基,运气好的话能直接入鸣鹤山内门,将来求仙问道修炼长生,百年之后林修安不过一抔黄土,你与他争这一时之气又有什么用呢?”
阿平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很是不好意思。
林修然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安抚似的拍了拍阿平的肩膀,让他早些去歇息了,他自己也准备洗漱之后早些歇下。修士其实是不需要像凡人那样洗澡的,一个涤尘术就能把身上清理干净,但林修然总觉得这样弄不干净,加上他之前的院子里又有一眼灵泉,因此还是坚持每天洗澡沐浴。
鸣鹤山弟子的住处自然没法与家中相比,灵泉是没有的,只能用浴桶洗澡。好在山间灵气充沛,在院子后面挖个池子引一汪水来倒不是什么难事。
阿平修为低,早就难掩疲惫去歇息去了,小院里只剩下林修然一个人,显得安静得很,林修然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个楠木紫金雕花的大浴桶来,随手掐了个引水诀,便脱了衣服进去泡澡。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林修然只引了水来,并未加热,甫一进去还觉得有些凉,但很快就只觉舒爽惬意,忍不住喟叹出声,一边坐着泡澡,一边胡思乱想今后的计划。
阿平的事情倒是提醒了他,殷承宇再怎么酷炫狂霸拽,眼下其实也只是一个正值中二的缺爱少年,如果趁着这个时候多开导一下给予关爱,以后没准就能不那么心理变态了。虽然从壳子上来说,林修然比他们都要小,但两辈子加起来阅历也不算少了,作为一个对心理学略有了解的现代人,林修然对开导殷承宇这件事情,还是干劲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