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摆宴,群臣喝的醉醺醺地离去,自不会再入宫叨扰。今岁年后,女帝难得有大半日休息的时间,午后休憩,宫人守在暖阁外,尽忠职守,不让外人打扰。
漠北风沙大,冬日更是极寒,瀚海百丈冰,冰雪漫漫,许多将士熬不住严寒,便去寻酒来暖身,起初轩辕易还会禁止,久而久之,无人误事,也就当作未见。
安阳畏寒,军中炭火不足,轩辕易便每每留几坛酒给她,本就善饮的人,酒量更是日益渐长,只是碰上今日将士轮番灌酒,就招架不住了。在暖阁内醒来时,脑子反应不过来,呆呆望了许久,察觉到身旁有人,才回忆起睡前之事。
她一动,浅眠的奕清欢就醒了,静静凝视她,见她面露茫然,就晓得她将酒后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安阳想不起来,便放弃,又躺到榻上,钻进奕清欢怀中。
虽说是钻,可她将手放在奕清欢小腹上,微微有力,便将她整个身子圈住,奕清欢晓得她又想胡闹,握住她的手,“小殿下,醉酒前的事,可还记得了?”
她的声音总带着温柔,与旁人不一样,或许这就是她待自己的不同,安阳以前听说酒精会让人脑子变傻,觉得是胡说,但今日好像是真的,暖阁内清香袭人,温暖正好,她躲在被衾中,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没有结果,黯然摇首。
这样的情形并非第一次,奕清欢也晓得,低头望她一眼,道:“阿蛮说以后会听话。”
安阳不答,存着警惕,总觉得陛下最近晾着她,就是故意的,眼下必然套她话,女人心,海底针,她幼时便知了。她不答,奕清欢也不急,伸手捏住她微凉的耳垂,继续道:“你还说将九百封书信给我补齐。”
“嗯?”安阳抬首望她,依旧不信她。
“小殿下又忘了?没关系的,朕先去忙,等你想起,再来见朕。”奕清欢眸色潋滟,笑得温婉,毫不介意她的质疑,拍了拍她的手,就要唤人来更衣。
安阳见此,急忙拦住她,漆黑如墨玉的眼珠里闪着茫然,奕清欢言辞沉稳,不似诓骗她,且她自称朕,约莫着气她说话不作数,要食言。她摸着奕清欢似无骨的手,温暖如旧,她舍不得放开,就道:“我忘了,陛下说是便是。”
安阳在她跟前长到十四岁,心性坚韧,既承认就不会食言,奕清欢转首望着天色,华灯初上,暖阁内光色昏暗,宫人无她吩咐,不敢入内点灯。
她想起身点灯,安阳依旧拦住,她回身去望,安阳神色看不清,她便顺势躺下,视线晕黄,安阳凑过来,在她耳畔嘀咕:“我们能否商量下,九百太多了。”
若是往常,她有所求,奕清欢必答应。今日提及九百二字,她便不舒服,扭头不理她,算作拒绝。安阳晓得她不允,也不觉气馁,舔了舔她的耳廓,她微微瑟缩,安阳察觉后便愈加得寸进尺,含住她的耳垂,大有她不松口就不罢休之势。
奕清欢脸颊发烫,白日间的热潮方退,眼下安阳又来撩拨她,简直无法无天。她烦了,便侧身想起,安阳缠得紧,她几月未见这个人,又被她坑了,哪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眼中含了些许古怪笑意,奕清欢看不清,只觉这人愈发缠人,寝衣似又被她解开,极力克制心中的羞涩,她恼道:“阿蛮。”
明明是帝王震怒,安阳却听出了嗔怪之意,化作一汪温泉水,极是舒服,到底不知是谁在撩拨谁,温柔而又熟悉的气息,让人不大相信躺在此处的曾是威震漠北的将军,也不是睥睨天下的君主。
安阳想起她酒醉坑自己,就觉得这人一点都不老实,她以前就惯逗弄自己的,现在竟还未改。她现在是清醒的,思绪清晰,她定要将九百封书信的‘耻辱’给讨回来,想着便将人压在身下,
奕清欢哪晓得她脑海中的古怪想法,她只想起身去云殿,怒目瞪着安阳。她忘了灯火不明,安阳察觉不到她的怒意,更是眼见着她将自己寝衣脱去。
恼羞不已,她往后动了动,避开安阳,双手放在她的肩膀处,微微抵触。
暖阁舒适,温度恰好,加之案上放置着新鲜的玉兰花,格外馨香扑鼻,就算解衣也不觉得寒凉,安阳反觉得体内滚烫,脑子里想着约莫酒意犹存。她就愈发无所顾忌,握着奕清欢‘捣乱’的手,亲了亲,那只手立即缩了回去,大有落荒而逃的样子。
奕清欢拒绝无效,又经不起她的挑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阻止她的力气都失去了,只好由着她摆弄。安阳一面吻她,一面继续撩拨,将吻落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指尖由上而下轻.抚,感受着她的颤栗,带她入情.欲中。
安阳极喜欢她现在的声音,面对朝臣时带着几分清冷,二人温存时轻柔之声,带着几分欢喜,眼下床第间便是靡靡之音,更悦耳。
奕清欢着实闹不过她,只得顺从,体内情.潮涌动,愈发敏感,偏偏安阳好似不知节制,年少人更加热气上涌妄为。她起初迎合,咬着下唇,齿间压抑着低.吟,渐渐就求饶,眼中迷蒙,漫着盈盈水光。
这次换作安阳不理她,但动作在不自觉间轻柔了些。哼,方才与你商量便不同意,现在,我也不同意。
阁内未曾点灯,廊下的灯光从窗纱上透进来,点点星光,更添了几分幽静。两人交颈而卧,紧密贴合在一起,奕清欢当真被她闹得累了,也不说起身去云殿,阖眸沉沉睡过去。
她累得乏了,安阳睁眼望着她,觉得自己对她的认识,又多了一些。在她紧蹙的眉眼亲了亲,轻轻揉了揉,令她舒展。听她绵长的呼吸声,她小心寻来衣裳穿好,布入外间的时候,秦淮入内,眼角含着淡笑,安阳面色一红,孩子气地挠着后脑勺,傻傻地笑了下。
秦淮跟着奕清欢多年,晓得二人之事,颔首命人去准备膳食,闹过了晚膳,眼见着天色即将大白,今日需早朝的。
安阳坐在案后,随手翻了几本奏疏,近来忙碌,女帝不管去何处,都会带着奏疏,昨日暖阁外设宴,几本重要的奏疏便放在阁内。
她随手翻来,视线凝在上方,上面未做批示,想来陛下也难以决策的,略微沉吟,命秦淮拿来干净的纸张,羊毫沾墨后,写下自己的看法,她也曾执政,虽不如奕清欢熟稔,但她只写下,好给她提些建议,如何决策,还是她来做。
秦淮候在一旁,见她凝眉深思之色,似又回到多年前,她尚在中宫时,皇嗣的身份,循规蹈矩,做事很认真,不让陛下分心。孩子聪慧,自是父母最大的心愿,可文帝拿她当控制江北的利器。
安阳提笔写了许久,察觉到内室发出的声音,她眉眼弯了弯,撂笔就跑进去。秦淮怔了怔,无奈摇首,这么多年,遇到与陛下有关的事,都会这般急躁。
醒来,奕清欢依旧觉得很乏,只是多年习惯,让她准时醒来,身旁已无人,她方想唤人问清楚,小殿下去了何处。只是她未张口就听到急促的跑步声,再睁眼就看到那双有神的眼睛。
安阳睁着湛亮的眼睛,盯着她望,伸手要扶她起来,只是她被褥下未来得及着衣,微微侧眸。安阳歪着脑袋望她,不知她是何意,难不成生她气了?
她尴尬地缩回手,乖乖站在一边,人站远,眼睛还黏在奕清欢的身上,奕清欢脸色微红,神色捉摸不定,安阳怔了怔,又忍不住凑过去,道:“陛下不起吗,今日要早朝的。”
安阳面色如玉,拢着一抹笑意,在暖暖烛火下显得异常娇俏,奕清欢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喟然道:“今日要回去了吗?”
她伸手,安阳就看到她臂上的红色点点印记,呆了呆,未说话。奕清欢立即收回手,面色毫无征兆地红了,佯装镇定道:“回去也好,春日犹存寒意,不要贪凉。”
安阳眨眨眼,将手伸入被下,握住她的手,蹭了会,方乖乖道:“我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