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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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此地距离凌州城有五百里,快马也需几日,对于女帝的到来,将士先觉兴奋,可想起方才校场的谩骂,又有些忧心陛下是否会降罪牵连。

这段时日,奕清欢无暇分身,朝政战事忙碌不休,且又察觉丞相有异,秘密拿住后,又收到军情通知,世子带人夜袭楚军,烧毁粮草。旧楚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些许遗臣在朝,她苦于无奈,不知该如何处置,时局未稳,贸然大动,于大周不利。

她虽无暇分身,但亦可发觉宫内的‘安阳’有异,恰巧上官衍归来,她再三逼问,才知真相。恼恨安阳的鲁莽,又担忧她的境地,在听闻她恢复记忆后,心中且欢喜,又失落。

在宫中待不得,着六部尚书理政,自己先来军营探望。方才明明看到安阳的影子,眨眼又不见了,定然逃了。她不知方才变故,但见轩辕易脸色难看,略微沉吟,看向奕承儒,“卿之言,朕不明白,请卿再言一次。”

奕承儒心中害怕,但此时楚军未退,料定陛下不会降罪,便将方才之事说与她听,省去了玩物一词。

女帝眉眼稍霁,安阳行事历来傲慢,且在行宫内奕承儒抢她白狐,想必记在心中,她口中言道:“卿言语多加冒犯,下次注意一二,军中规矩多,勿要将江北蒙羞。”

照着奕承儒所言,女帝所作是偏袒上官年了。兼之此番战事,琼州立下军功,江北行军古板,反倒不如年轻一辈灵活。众将都明,碍于方才之事,皆领命称诺。

江北捂下此事,世子不乐意,幽幽看了一眼,佯装不明道:“陛下,此事也是阿年说话不知分寸,不可轻饶她。”

奕承儒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跪住,不断向轩辕易使眼色。世子只当未看见。

女帝不想纠缠这些小事,方才见到安阳,心中念着她,抬脚又听世子的讽刺,低眸望着众人,冷冷道:“去主帐。”

方松口气的江北将领,气恼奕承儒,狠狠剜了他一眼,跟着陛下去主帐。

世子幽幽起身,显得很沉稳,并无得意,看向奕承儒,淡淡笑道:“她说的并不错,论尊卑,你给她叩首,亦是轻巧的。”

这些日子,轩辕易一直忍着江北气势,他不过几千人,忍忍也无所谓,但今日校场之上,且论上官年无品阶,但人人尊她一声军师,代表的亦是琼州,出言辱骂,确实过分。

素来江北人性子直爽,喜怒皆形于色,他本无意计较,陛下来得突然,让众人猝不及防,奕承儒想要掩盖,且看安阳是否同意。安阳避开,不过是不愿见陛下,并非是落荒而逃。此事若要遮掩下去,更会助长奕清儒的跋扈气势。

女帝心情不悦,面色冷凝,端坐上方,压得众人心口一滞,轩辕易慢了一步,掀帘入内时,主帐内似是谈及方才之事,他悄悄站于一旁。

奕承儒只道:“臣唤她,她反而冷言瞥我,毫无尊卑,又道论尊卑,臣需给她叩首,态度傲慢。”

这人穷有一身武艺,轩辕易真想上前一脚踹过去,言下之意,仍旧是上官年无礼,他方才提醒,都抛之脑后了。他若言二人玩笑,眼下用兵之际,安阳不介意,也就过去了,偏偏死揪着人家不放。

他言语执拗,江北其他将领也不言语,奕清欢不愿就此糊弄过去,看向世子。轩辕易上前一步,答道:“臣的话,许是被人质疑,不如让臣那小军师过来,两人对峙,众人都在,谁作假,都会明了。”

奕清欢一心想见她,立时点头应允。奕承儒见上官年方才落荒而逃,定然心虚,也不出言反驳。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去请,安阳而已不好推脱,见到奕承儒也想上前踢一脚,这些年她见过蠢笨不知灵活的朝臣,可奕承儒这般的却是第一次,简直天下少有的智障。

路过他时,安阳轻轻唤了一声:“智障……”

奕承儒听得清晰,却不知何意,又狠狠望着她。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让望着安阳出神的女帝,也有所察觉,她转向奕承儒,未来得及呵斥,就听见安阳行礼的声音,“安阳见过殿……陛下。”

她僵了僵,哪怕安阳及时改口,她还是听到了那个‘殿’字,诧异、震惊已然无法说明自己的心情。安阳意识到她的震惊,下意识垂眸,又偏首看着奕承儒,他同样震惊,不过是有着后怕。

众人明目之下,奕清欢觉得痛苦、烦闷和莫名焦躁,对于安阳从容的举止,她觉得自己更像个孩子,她恢复记忆,那么轩辕易做的事,也可以很好解释了。

她自称安阳,无论是谁,都不敢随意出言。若是以前,旧楚兴兵,他们或许可以将脏水往她身上泼,可如今破敌的是她,偷袭之策也是她定,对抗旧楚之心,昭然若解。

奕承儒行礼的双臂一顿,大胆抬首看着陛下,她微微蹙起眉头,他连解释求情的话都不知如何说。然而安阳似是很释然,坦然道:“此事怪不得奕将军,他不识我身份罢了,故而将我说成是陛下的玩物,情有可原。”

再次闻及玩物二字,奕承儒倒吸一口冷气,瘫坐在地上。江北几名将领也跟着附和,道是不识安公主身份。

奕清欢耳畔依旧是方才那句话,坐在上方,骤然发觉安阳比起从前,虽说依旧是年少,可眉宇之间又添几分沉着稳重,全然没有少年青涩。

她恍惚起身,走到安阳跟前,伸手扶起她,碍于众人在,安阳微微抽离自己的双手,侧移半步,与她拉开两步之遥。

被她提醒,女帝遽然清醒过来,敛下眼中的悲悯之色,看下奕承儒,神色冷淡,“原来在卿眼中,朕是这般昏聩无知,玩弄她人。”

奕承儒忙叩首,面色惨白,“臣非此意……陛下……臣口不择言,望陛下恕罪。”

陛下自嘲,群臣皆俯首下跪,唯她与安阳站着,安阳神色漠然,置身事外,奕清欢仿若又回到以前,看不清她的情绪,摸不透她的想法。

“陛下……”安阳朝她摇首,战事未结束,阵前杀人,不利于军心,虽说可解恨,于大局没有丝毫益处的。而她,约莫习惯了。

安阳能想到,作为皇帝的奕清欢自然能想到,只是她想得更多,若是轻放此事,安阳威信一落千丈,触及安阳眼中的坚韧,她无奈摇首,论及暗流涌动的朝堂,安阳比她熟悉的。

然而她不愿意轻放,言道:“我江北历来都是清明,无焦躁之辈,卿之所为,若为天下人知,如何看待江北,如何看待朕。念及往日之功,朕留你一命,褫夺官衔,回江北去吧。而在场众卿,引以为戒。”

未曾牵连他人,众人只当未闻,忙听话地退出去,非他们不顾友情,而是奕承儒此举,确实撞上了刀口,将大周最尊贵的两人都辱骂,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们胆子也不敢求情。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轩辕易上前解释抗旨一事,女帝朝他摆手,“安阳的谋略,朕已晓得,琼州立了大功,无须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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