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自认酒后未醒,有些迷糊,心跳遽然加快了,唇齿相依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许是脑子犹存酒意,自己的唇角格外干涩,她觉得口中又是甜的,比糖糕还要甜。
屏住呼吸,慢慢汲取,带着暖暖的气息,如醇厚的酒液,让人沉醉,不愿醒来。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安阳总是这么乖巧,女帝眼中闪过笑意,不愿像第一次那般吓着她,浅尝即可。
奕清欢微微退开,让她愣住了,耐心等了会,陛下松开她,这便没有了?
她思索了会,眸中泛着浅浅的依恋,觉得陛下这个人真的很危险,以前避开些,也忍不住心神摇曳。现在在一起了,情意在心中作祟,反而更加难受。
她揪着陛下衣袖不放,眼中湿润,泛着迷人的光色,自己挪过去,有些依赖地蹭上女帝的脸颊,不知如何是好。
奕清欢知晓她的意图,也不戳破,反而推开她,起身道:“小殿下该起来洗漱,午后不许再睡,记得要干活的。”
她口中的干活,自然是将那些兵书搬出去,摊开来晒。
女帝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便领着宫人走了。安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榻是陛下的,周遭都是她的气息,连带着自己身上都是的。
她躺了会,惦记着要干活,便自己起来用过午膳,看着满满一箱子书籍,头有些痛,学着陛下的模样,擦了擦手,翻开几页,觉得有些多,便命宫人将箱子搬到庭院中去。
这是奕清欢的寝宫,宫人都是她的心腹,有些知晓她是安阳,有些不知,只当她是上官家小公子,加之她平常温和,与她们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见她绕着箱子忙碌不休,都乐意上前帮忙。
安阳后知后觉地捂住箱子,冲她们摇首:“陛下说了,不能帮忙。”
许是陛下忙,没有时间打理这些,摆在箱底的书籍不仅泛黄,还受潮了,四周虽有油纸铺垫,可来回搬运,到底破损了。
庭院里精致清幽,秋日的阳光微微有些晒人,将书页摊开后,摆满了桌面,安阳无趣,随意翻开几本,语句晦涩难懂,需要她一字一字去读,她不喜欢这些读物。
既然是兵家说法,军人并非是文人,太过晦涩拗口,怎会有人去细心研读。
这里细细数来,近百本书,她不时去翻动书页,让阳光晒去潮湿之处,她翻到一本书,字迹有些熟悉,指尖擦过书页,翻开后,是本手书。
字迹娟秀清晰,敛去锋芒,语句通顺,不像是男子书写之物,她生了好奇心,便坐在凳子上看,与之不同的是,这本书并非是晦涩之物,反而句句平常,细细解说。
大千世界,写了很多,在世间最西方,有着其他国家,发是黄色的,肤色雪白,连眼睛都与这里的人不同。
书里介绍了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是她未见过的,比如有会计算世间的钟,她只见过滴漏;还有□□,由硫磺之物所配置,硫磺她似是见过,上面还写了做法,不如哪天试试,兴许有趣。
她未将书看完,就已日落,又忙将兵书收纳入箱,命人搬进去,她将手书留下,待明日有空时候再读。
晚间的时候,宫人来回忙碌,准备秋猎所带之物。天子出行,自是常人比不得,事无巨细,衣裳、发冠等小物都不可缺,到时人多眼杂,不可缺了一物。
安阳头一回见此阵仗,便一人坐在一旁,靠在榻上小憩,待陛下回来时,宫人就退出去了。她懒散地靠在那里,看到陛下更衣,眼睛亮了亮,兴奋道:“我今日发现一本有趣的手书。”
眉飞色舞、喜笑颜开,让人观了也觉得可爱,奕清欢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坐于她身旁,回道:“那些书,我只看了大半,并未读全。”
安阳细细回想了下,那本手书好似是压在箱底的,她从几上摸到,递给她,眸色晶莹,炫耀地在她眼前晃了下,又道:“上面写了很多有趣的物什,说到往西走,就会看到这些东西,好像是本游记。”
奕清欢抬手接过,翻开第一眼,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无奈道:“小殿下,你酒未曾醒吗?这便是你写的手书,字迹敛起锋芒,这是你的字体。”
安阳懵了,接过来反复看了几次,讷讷道:“我看时就觉得熟悉,后来看到内容就忘了。”
既然是她写的,那么,她去过那些地方?安阳不禁深深回忆,她只记得自己并非是正主,所有的记忆都不存在,可潜在感觉告知她,以前那个喜欢奕清欢的安阳便是她。
不然,心底的情愫,又如何解释。如果不是,那么,陛下很有可能喜欢的不是她了。
她愣愣地想了会,想起那个梦,梦中安阳告诉她,她就是她,许是很久前,她就在这里了,被药洗去了所有的记忆。
想通后,她将手书递给陛下,笑道:“这样啊……我不记得了,陛下觉得好看就读,里面有□□,甚是有趣的。”
奕清欢只翻到她所说的那页,愣了许久,又从头翻了几页,心中虽说震撼,但触及安阳纯真的眼神,心中恼恨她的那股莫名怒意,又悄悄不见了。
手书上写得很细,字迹端正,努力解释那些东西,言辞活泼,定然花费许久,才写下来的。只为让她解闷,她扭头对上安阳黑亮的眸子,眸色便坠入了一泓泉水之中,只剩下温柔了。
“小殿下模仿他人字迹,行似神不似,不过此书甚是有趣。”她浅浅夸了一句,心中涩然,她总是猜不透安阳的想法,两人生活数载,原以为最了解安阳的就是她,可现在看来,最不懂安阳的才是她。
她低头,安阳便坐过去牵着她的手,莹白如脂,异常柔软,她不舍得动,便由着她握着。
安阳不知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便又靠在她的身上,第一次伸手揽过陛下肩膀,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嘀咕道:“那本书我还未读完,你且等些日子,容我读完,你再读。”
自己写的手书,竟自己觉得有趣。奕清欢觉得有趣不是手书,而是她了,安阳心思愈发简单了,反倒适应了眼前的局势,瀛绰此人不可再大用了,待秋猎结束,腾出手来,将他贬离皇城。
“不行,你且先等我读完,是你写的,送予我的,便是我的!”奕清欢笑着在她耳畔亲了亲,安阳立即觉得痒,仰首反亲了亲她的脸颊,蜻蜓点水,甚是天真道:“陛下也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