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听到这话,从容道:“读书不会。”
沈洛云立即拆穿她,“那是你没认真去学,弘文馆考核第一,你又不是没拿过。”
“旧事何须再提,这里好像绣错了,我不懂如何下针。”安阳嘟哝一句,心中紧张,针便刺破了手指,豆大的血珠渗出指尖,染红了白皙的肌肤,痛得她扔了布帛,怪道:“这怪难的,不如寻个简单点的。”
指尖上泛着微微痛意,她环顾着周遭,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竹林上,立即有了简单的想法,指着竹子,笑道:“绣那个吧,简单。”
沈洛云回身看了一眼,再看着素色锦缎上的红色星点,妥协道:“你还真是敷衍,并蒂莲多好看,生生被你改成竹子,绣不好,陛下不会收的。”
安阳满不在乎:“不收我再拿回来,反正我送了,其他事我就不多管。”
竹子易绣,香囊半日就可完工,安阳念着若陛下不要,再经由宫人转回来,定然又要她重新去想着新的回礼,不如自己去,她若不收,此事就结束。
心中想着,便立即去做。翌日她命人去备马车,骑马风头过甚,以免被琼州世子察觉,马车照例停在正阳门,她揣着香囊一人往里走,宫门口都是来往的朝臣与侍从,她走在其间也不显眼。
正阳门人很多,往宫内走的俱是有身份之人,琼州世子方出宫,刚翻身上马,就瞧到一抹熟悉的影子,虽说是少年,可步履轻快,心情似是大好。
在往来的朝臣里,他一眼就瞧到了,昭平公主初见他时,就着男装,两人打过数次,对于她,自己很熟悉,那抹身形有些相似。
死马当作活马医,他立即下马,撇开侍从追了过去。
来接人的上官衍,看着低头踏蹄的马儿,问着一旁侍从,道:“世子人在何处?”
侍从得了世子的吩咐,回答:“世子东西落在宫内,自己亲自去寻了。”
上官衍看着正阳门,心内犹觉不妥,自己带着侍从,举步追了过去。
安阳走了数步,就有人收到消息过来迎接,几人走在宫道上,她顺口问了几句女帝近况,毕竟女帝休沐便会去找她,可最近似是不得空,仔细算算两人约莫有半月未见了。
宫人答道:“世子入城,陛下与众人商议世子妃的人选,世子便一直拖着不愿去相见,似是不喜这些人,陛下又不愿勉强,便纵着他了,闹得自己日益难安。”
闻言,安阳知道陛下对待军中的将士尤为宽容,但对待阴险小人,为何也这般温和,她怪道:“陛下这般宽待这个世子是为何故?”
宫人是陛下心腹,且在御前伺候,多少听了一耳朵,见上官小公子提出,就予他解惑:“您不知前因,听说当年是安公主一鞭子毁了世子容貌,所以很多人不愿嫁他,世子又不愿将就,陛下心中愧疚,故而一直未勉强。”
不需人说,安阳也知这重愧疚来自于自己,她点头:“我知晓了。”
走了数步,转而又想,琼州亦可算亡楚之兵,若非他们按兵不出,旧楚怎会亡?
大周比起旧楚,家大业大,琼州便成了弹丸之地,虽说兵强马壮,可到底不如其他地方富庶,若是没有了大周时不时的救济,也不会这般有底气。
陛下念着愧疚,这个世子也不知晓收敛,竟会惹事!
只是这样的诸侯国,用之也不安,安阳心中泛着嘀咕,也不知陛下如何想的,竟这般上心这个世子的婚事,皇城那么多未出阁女子,随意配一个就是,为何将自己弄得那么疲惫。
步入云殿时,恰好无人。忙碌半日的女帝,见到安阳,喜上眉梢。
她将人牵过来坐下,笑意浓郁,怪道:“你今日怎想起过来了?有难事?”
她可知晓侯爷不准她去射猎一事,虽说侯爷此事是好意,可有些独断专行,她知道后也略微惊讶,毕竟侯爷行事一向温润,特别触及安阳时,他都会顺其心意,不会横加干扰。
想来这个魔王世子吓着文博侯了。
安阳环顾四周,见是无人,欲掏出香囊时,眼尖地看到奕清欢腰上悬挂的香囊,二人离得近都闻不到香味,想来时间久远,她歪了歪脑袋,眼睛亮晶晶的,“陛下这个是她人所赠还是宫内衣局所制?”
香囊太过素净,上面绣的竹子不过数针,想来不是宫内衣局所制,陛下又是战场将军,约莫着也不会绣这个。
脑子里胡思乱想一番,安阳坐直身子,心里生起紧张的情绪,认真地盯着她,只要陛下回答是她人所赠,她的就不送了,回去就将团子连带着兔子都还给她。
女帝不知她话中何意,自苏合将这个香囊带回后,便未曾离身,听她这话,只当安阳在试探她,嫣然而笑,道:“前者,她人所赠。”
安阳不乐意了,心里不知为何酸酸的,撇撇嘴,点头道:“挺好的,符合陛下的性子。”
就连失去了记忆,前后说的话都不曾改,女帝也是感慨,欲摸摸她的脑袋,安阳却避开了,兀自站起身,看到御案上累积颇高的奏疏,她道:“既然陛下忙,安阳先回去了。”
女帝茫然,过来问了香囊之事,就离开了?
安阳急着离开,女帝心中不免担忧,拉着她又道:“你是有事吗?可直言,但凡我能做的都可做的,你一言不发,是不是为了苏青邀你被侯爷拒绝之事?”
她回身垂眸时又看到女帝腰间的香囊,眼中冷然,抽回自己的手,回道:“我就是来看看,陛下安好,我也该回去了。”
说话颇为奇怪,面色怏怏不悦,奕清欢只当她在外被欺负了,上官小公子性子和软,几乎人人尽知,也有些人会故意找茬的。
她要走,奕清欢拦下她,安阳又觉得自己怪怪的,低头不语,正欲说起回礼之事,秦执事过来通禀说是丞相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