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生没有料到上官小公子会冲她们笑,一个个乐得找不着北。
文博侯带着小殿下去了雅致的屋子里,吩咐人去上菜,他关上了南边的窗子,将外面那些女学生的目光隔绝在外,笑道:“小殿下似是很受学生欢迎的。”
安阳摇首,“我觉得还是同窗比较喜欢我,我给他们垫底,他们自然喜欢我。”
正襟危坐的文博侯爷听到这话,止不住笑意,他的‘幼子’逃课之事,经常每个授课先生都会来找他上报,考核的成绩也是第一个给他看。
话里话外,都表明让他约束幼子,就算不能如长子般名列前茅,也不可如此不务正业,跟随中州王逃课。
文博侯看着天真的少女,将准备好的伤药推至她的桌前,“小殿下,近日在馆中学得如何?”
安阳看得伤药,就觉得丢人了,不用她深想就可知,今日的事情已然传入文博侯的耳中,她觉得有些歉疚,言道:“侯爷,安阳是否让你蒙羞了,其实我意不在此,我终究一日会离开朝堂,待陛下大婚,我也会得到封地的。”
听明白她话的文博侯陡然一惊,他只当小殿下贪玩,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可听了这话有些心疼她。
太过聪慧的人反而会引起人的猜疑,他莫名有些心疼眼前的少女,安氏的身份终究会给她带来很多不便。
“其实陛下想的与你截然相反,近日的流言蜚语,想来你也听到了,你与陛下的身份已然瞒不住了,我的意思是让陛下将你送回上官府,与陛下脱离母女关系,不知你如何想的?”
安阳看着桌上青玉瓷瓶的伤药,半晌后,才道:“侯爷,若是没有流言蜚语,我很认同这个办法,只是现在昭告天下,这盆污水会更脏的。百姓认为陛下从头至尾都在利用我,眼下我失去了棋子的作用,便让陛下承认了流言的。”
这件事,确实不好安排。安阳知晓上官府的好意,只是她的身份实在尴尬,若是贸然撇清关系,只会让流言传得更。
“小殿下身子骨不好,还是安心在弘文馆里读书的好,今日的事情也是我的不对,下次不用给授课先生面子的。”文博侯浅抿了一口茶水,这个孩子甚少会令人操心,不如让她随心去做,身子骨比旁人弱,还是好好调养为好。
光明正大的袒护,让安阳笑得很开心,很乐意接受这份好,笑道:“侯爷别嫌安阳给您丢人就好。”自己揉着挨罚的手心,这些日子以来侯府给了她很多温情,就算没有陛下,她也可以活得很好的。
文博侯见她开心,顺口提道:“你与陛下之事,我已知悉,小殿下若是愿意,文博侯府也是可以让你……”
“侯爷,我与陛下无事的,您切莫多想。”安阳蓦地打断了侯爷的话,觉得不礼貌,又言道:“安阳失礼了。”
安阳知晓上官彧的意思,文博侯府的身份可以配得上陛下,可是她又不愿意与陛下在一起,侯爷这是乱点鸳鸯谱的,这份关怀……太深刻了。
文博侯看着小殿下发红的脸颊,笑道:“陛下与我谈起此事了,想来不会有假的,小殿下终有一日会入中宫,不需隐瞒我们的。”
“侯爷,您这是误会了。”安阳看着文博侯开心的模样,实在不忍打破他心中的希望,她顿了一下,言道:“侯爷,您是我母亲的兄长,我也不愿瞒您,您觉得我会喜欢一个杀我之人吗?”
安阳话里透出之意,也是文博侯没有考虑之事,孩子脸上坚决的表情,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想法,他无奈道:“是否她曾经放弃过你,你就不再回头了?”
“侯爷,你被背叛过,是否会想着重修旧好呢?如果下次遇到相同的情景,我该如何去做?她是一个勤勉的好君主,但不是安阳的良人。”
文博侯想了许久,不知如何开口,触及安阳眼中清冷的笑意,他似是看到了很久前的一个女子,明眸善睐,可惜与他殊途而去。
他试着开口道:“如果可以,你还是给一个机会罢。一个救赎的机会很重要,但你的决定,上官家必会遵从,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一时的意气,半生悔意,小殿下,要细细考虑。”
文博侯的话很暖人心,安阳点头,总觉得他话中有意,救赎的机会……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侯爷,好似一尊木制的雕像,静默在案桌之后。
他的目光涣散,指尖紧紧扣住了杯盏,安阳下意识言道:“侯爷,您怎么了?”
窗机晃动了两下,惊得安阳脑子里闪过些许念头,侯爷年轻时也背叛过侯爷夫人……
据说侯夫人过世得比较早,八成和侯爷的‘背叛’有关。
人家的私事多问也不太好,安阳趁着热菜上桌后,便开始专注用膳,只是授课先生打的是右手,让她拿筷子不太顺畅,夹住的菜总在筷子下滑走。
总之,在文博侯这个舅父面前,是丢尽了面子。因此,吃完饭便找借口离开膳房,踏出门时,听到侯爷的一声细语:“其实你和你母亲很像的。”
午后,是在校场上学习射箭。
苏青选的也是这个,他早早就进入校场,等着先生过来,远远地朝着上官小公子挥手,兴奋地跑过去,言道:“侯爷教训你了吗?”
安阳走到无人做的椅子上面,“没有,他带我去用午膳的,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等你啊,知道你喜欢来得早,所以看看你。”苏青近前,牵起他的右手,想看看伤,可刚碰到衣角就被人拂开。
他恼恨上官年不识好人心,“都是男的,看下你的手而已,至于那么小气。”
真是个笨小子!
安阳靠在椅子上,不自觉地将手背过去,瞪了苏小公子一眼。
苏青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绕到她一侧,将那只手揪了出来,莹白的手腕晃得他眼睛发亮,怪道:“阿年,你的五指纤细,比姑娘家的还要白嫩,文博侯爷是不是拿你当姑娘家养的,难怪让那些专看皮囊的姑娘动心,真不公平。”
说完,盯着阿年的手腕又看了一眼,白净细腻,比他长姐还要好看些,他咽了咽唾沫,还未说话就被人拿住手腕,清朗如月的身形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