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实在太过偏僻,靠近着过道,临近的只有窗户,不经意间还会溜进些许冷风,安阳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诱疑,她并不认识这些人,这些人定然不会认识她的。
她托腮望着殿中近阶之上走出一位白衣公子,修身玉立,人如挺拔的青松,好是俊俏的模样,她急忙扯了扯九皇叔的衣袖,“九皇叔,那人是不是心悦陛下?”
安墨白随意扫了一眼,淡淡道:“这里来得未婚公子都是心悦陛下之人,有何可惊讶,舞剑而已,后面还有许多吹笛弹琴,还有……总之花招百出,指不定吟诗都有。”
安阳的一句话拉回了众人的视线,重新定格在中央白衣飘然的青年身上,手中剑并非是铁器所制,而是在竹剑之上镀了一层银漆。
天子近前,舞刀弄剑,反倒不如一柄竹剑来得让人舒坦放心。
不过,这并未影响青年洒脱的姿势,明亮的灯火下,银色的光芒迷乱了人的双眸,剑花凌乱间,多了一层豪迈之感。
江北多杰出的武将之才,见到如此景象,俱都想起了曾经在战场上厮杀拼搏的日子,不知是谁临先换了一声好,其余人都跟着鼓掌欢呼。
舞毕后,青年收剑回鞘,姿态洒然,多了几分飘逸之感,又不缺乏满怀豪情。
在座的宗亲与六部重臣,都不由点头,看向御座上的人。就连安阳也不由从壁柱之后探出半个身子想去看一看女帝是否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她这般大幅度的动作有些惹眼,安墨白眼疾手快地将人拽了回来,按在桌子上,恼恨道:“有何好看的,不就舞剑,凌州城内贵族子弟都会,你问问身后的那些人谁不会?”
闻言,安阳当真扭头去看那些探首的公子,奇怪道:“你们也会?”
安氏子弟皆以安墨白马首是瞻,眼前的‘小王妃’问话,当然要为中州王留着面子,就算不会的人,也都撑着脖子点头:“会……都会。”
安阳来自异世,不懂得这些刀剑棍棒的事情,默然回忆了方才那人的动作,认真点评道:“那人四肢有力,俊俏貌美,潘安之貌,”又想起方才那人弯腰耍剑的姿势,追加了一句:“嗯……腰力也不错,甚好甚好。”
众人不知潘安是谁,乍听后面那句,皆抿住唇角,憋住了笑意,安墨白一口酒未入喉,直接喷了出来,旁边内侍忙取了锦帕给她擦拭。
安墨白将目光重新回到安阳身上,脸颊带了淡粉,望着安阳无辜澄澈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轻啧了一声,实在找不出话题,便不再多言。
安阳转着手里的酒杯,酒液如泉水澄净,她言道:“九皇叔,你说这里有陛下喜欢的人吗?”
被呛了一口酒的安墨白,擦了擦眼里被辣出来的泪珠,颇为心酸道:“那该问你,你们亲近了这十多年,她的喜好,你应该清楚得很。”
安阳拨了拨桌上的菜肴,挑了一筷子不知名的蔬菜吃了下去,脑子里转悠,我若是正主,就不会问你了。
她顿了一下,才一本正经地想了很久,神色肯定,言道:“应该喜好旧楚文帝那般的男子。”
莫名受挫的安墨白急忙捂住眼睛,甩着脑袋,异常夸张道:“谁会喜欢文帝,你果然是文帝亲生的,我赌陛下不喜欢文帝。”
安阳不明所以,“为何?”
看着安阳年少稚嫩的脸颊,安墨白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很老了。
江北奕姓一族,几乎无人不知,往上追溯,底蕴十分雄厚的官宦世家,祖上在旧楚开朝时便已官拜三公九卿之位。只要族人出了江北,在外说上一声出自江北奕族,便无人敢上前寻其麻烦,必会客气待之。
奕族协助君主平定了数次诸侯叛乱,辅助其开创了盛世之景,不知从何时便有了不成文的规矩,旧楚君王登基需娶江北奕族的女子。
但到了文帝这一代并没有适龄的女子,便打破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娶了文博侯之女上官秀为后,也是鸾凤和鸣之事,可是十多年中宫无子,直到死时都未诞下皇嗣。
先皇后故去,文帝想起了旧时规定,适时奕族族长的长女已到婚配之龄,便许了中宫之位。
安阳听得有些糊涂,扳着自己手指算了几次,才郁闷道:“原来陛下进宫时不过十五岁,文帝都已不惑之年了。唉……看来文帝娶她不过是为了兵权而已,想来陛下还未尝过情爱,许是这次可以了。”
这些话越听越古怪,安墨白敲了敲她的脑门,正经道:“安阳,妄议长辈之事,可不是晚辈所为,更何况那是你的母亲。”
安阳无奈眨了眨眼,有些颓唐,她并非正主,感受不到那股浓烈的慈爱,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不过宠溺倒是可以感知,毕竟那般温柔的人,世上并不多见。
“中州王,你怎地坐在此处,莫不是嫌朕的近阶之位慢待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需五秒,女帝就已到达战场,小殿下请做好准备。
明天请假哦,感冒有点严重……
第6章六
安阳抬眸看着极为貌美的人,许是今日筵席之故,她画了淡妆,额间的花钿显得她愈发温柔,眉带风流,眸中似一池清水,映着今日满幕星辰,熠熠生辉,琼鼻微挺,顶着这般的容貌,如何威震大周。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不苟言笑的九皇叔,暗暗腹诽她的胆子实在太小,女帝不过一句玩笑话就吓得她脸色都白了,简直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