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动了下手,想要把自己撑起来,不过他低估了自己身上的伤,刚起来一点又摔了回去。
卫云苏终于发现一个事实,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头哪都不能动,就连头也是晕得厉害,他感受着自己后脑勺某个地方传来的剧痛,冷静地评估着:后脑勺遭遇不明撞击,头疼加恶心,初步估计可能得了脑震荡。
不过没等他进一步感受自己身上的伤,那个形容憔悴的男人已经醒来,卫云苏一转眼就对上对方那双炯炯有神、布满血丝的大眼睛。
卫云苏:“……这位兄台,我想……”
还没等他说完,那位红眼睛的兄台就跟受到巨大惊吓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不顾形象地爬起来就往外跑。
不过对方只是跑到门外,低声迅速地对门外人交代了什么,然后又再次火急火燎地跑回来,语气里满是惊喜和小心:“你想做什么?”
卫云苏:“……”
没想到这位兄台还记得他刚才的话。
“麻烦你……帮我倒点水,谢谢。”
仇罪二话不说去倒了杯温白水,拿着小勺一点一点地给卫云苏喂着水,看那驾轻就熟的动作,分明是个照顾人的老手。
卫云苏喝够了水,微微别过头表示不要了,将那股生理性的恶心想吐的感觉压下去,靠在床上看着为他忙前忙后的男人,一边享受着对方手脚熟练地给他拿热毛巾擦脸擦手,一边好奇地问:“你是师父找来的看护吗?怎么之前没在谷里见过你。”
仇罪给他擦手的动作一僵,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卫云苏,嘴唇动了动,这才想起卫云苏刚醒的时候似乎叫自己……兄台?
“你……”
话还没说完,那边门就被一个白衣服老头猛地推开了。
白毒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看见自家宝贝徒弟终于醒了,“哎呦”一声扑上前,毫不客气地把仇罪挤到一边后,白毒按住卫云苏的手腕细细诊着,诊完了才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我的宝贝徒弟终于没事了。”
卫云苏还有些虚弱,笑笑道:“让师父操心了。”
白毒摆摆手,他这几天虽然担心,但说实话除了每日给自家徒儿诊脉看病外,其余的熬药喂药擦身守夜等照顾人的活他是一点都没沾手。
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每次仇罪这个皇帝比谁都积极,被人生生地从手上抢走了好几次活后,白毒也释然了,得,有人愿意做这个苦力,他何必跟人家过不去呢。
“你要谢谢皇上,人家这几天没日没夜地照顾你,你能安然醒过来,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卫云苏迷惑地看向仇罪:“……皇上?”
白毒胡子一抖,眨巴了几下眼睛,刚想问些什么,就听见他的爱徒继续道问:“我这是在哪?是怎么受的伤?”
白毒捂住心口,有些承受不来。
最后,他颤颤巍巍地问:“徒儿啊,你还记得什么?”
卫云苏抿着唇想了会儿,尽力忽视旁边那道逼迫十足的视线:“我明日不是就要启程去京城为皇上治病吗?”
白毒:“那之前的事呢?还记得吗?”
卫云苏点头:“嗯,都记得。”
“那后面呢?”这回是仇罪发问,问完他就紧紧盯着卫云苏,眼里的期待让人想忽视都难。
“后面?”卫云苏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吗?”
仇罪嘴一抿,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声音里有些难以察觉的哽咽:“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句话就像是在质问多年后重逢的负心汉一样,听着好不凄惨,好不幽怨!
卫云苏这下彻底懵了,直到白毒跟他简单说了下他已经出谷两个月,然后因为被人绑架摔下山崖巴拉巴拉,他这才明白过来,他失忆了。
就是这么狗血。
不过虽然忘了这两个月的事情,但是他凭着自己的知识储备,最后得出了个结论:“我这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所导致的轻度脑震荡,失忆是正常反应,之后会慢慢恢复的,你……”
卫云苏看着一脸可怜相的仇罪,叹了口气:“你别伤心了,我会想起来的。”
他这个失忆的反而要去安慰人,这也是头一回了。
仇罪听见还可以想起来,顿时收回要哭不哭的表情,凭借着自己健硕的体格,上前把抢了自己位子的白毒挤到一边,不去看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而是看着卫云苏关心地问:“我让厨房熬了些白粥,你要不要用点?”
卫云苏听见吃的才感觉到肚子饿,他把手放在腹部按了按空荡荡的胃,虽然脑震荡带来的恶心想吐让他没什么食欲,但是身为医者他深知生了病就更要吃东西才能有利于恢复,于是他客气地说:“麻烦了,一会儿让我师父喂我就可以了,就不劳驾您了。”
他可是记得,自家师父刚才叫这人“皇上”,如果他的耳朵没出问题的话,这位主儿就是自己出谷来诊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