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酩就呆愣愣的从角落里走出去,走到母亲身边,小手覆上母亲贴了医用胶带的手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妈妈,我们回家吗?这里好冷啊。”
母亲已经不能动了,只是睁着眼睛含泪看着自己,嘴巴动了又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小江酩才不说道别的话,他一辈子不离开母亲。
“公园里的小松鼠前几天多了一只,我数出来的,我数得可仔细了,那只多出来的好小啊,连松果都抱不稳,总是掉下来砸到我的头,我好怕它吃不饱呀,我好想把他抱回家里养,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妈妈说这样做不对。酩酩听妈妈的话。”小江酩抓住母亲的手,语调渐渐不稳:“我听妈妈的话,妈妈就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可母亲还是闭上了眼,眼里的眼泪眨落下来,砸在白色的枕头上晕开。
小江酩站在床边等着,等着母亲睡好了醒过来,笑着问他说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他安安静静的,握着母亲的手,等了好久好久,走廊边上都是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地偶尔会撞到他,他眼里蓄的泪水这才抖落下来,他飞速抬手抹去,依旧不哭不闹。
直到发现母亲的手微微发凉了,他才慌张的拉过被子,给母亲盖得更加严实,他抱着母亲的身躯,努力的想要温暖她,低喃着:“不冷了,酩酩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直到急诊室的灯灭,江酩才重新回到现实。
他看着那个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神色凝重。
江酩如同被架在行刑台上,医生就是那个刽子手。
刀如果落下来,他身上的悲剧就会在纪寻身上重演。
他绝不希望纪寻经历这种痛苦。
他听到医生说:“老先生暂时脱离危险了。”
刀没有落下。
江酩如得到救赎一般,他抖落一身冰霜,从角落里走出来。
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靠近一点,他心中的后悔只增不减。
他也可以像个路过的旁观者一样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那一小段路于他而言太短了,短到来不及细细思考,便要面临抉择。
最后终于还是驻足在纪寻父母的面前。
夫妻俩刚松了一口气,便见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笔直的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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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寻在病房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老公回来,便打算下楼去找,他按了视频的暂停键,放下平板掀开被子穿好拖鞋就要跑出去找人,恰在要开门时,江酩也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纪少爷有一点点不开心:“说好出去十分钟的,现在都一个小时了!”
他没注意到江酩有什么不对,只是任性地耍着小脾气,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酩搂进怀里紧紧拥着了。
纪寻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常的腻歪,被老公抱一抱脾气也就飞走了,他也抬手搂住江酩,勉为其难的说:“算啦算啦,不生你气了。”
他窝在江酩怀里,耳朵刚好贴着他的心口,可以听见对方快速的心跳声。
纪少爷天真地想着,抱一抱又不羞羞,心跳这么快干嘛呀。
五分钟过去,江酩还是没有松开自己,纪寻感到奇怪,抬起头看了看,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
没哭,却分明满面悲伤。
“怎么了?”他担心的问到。
江酩把他的小脸重新按回自己胸口,哑着声道:“没事,让我再多抱一会儿。”
纪寻拍拍老公的背安慰说:“你想抱我,随时都可以呀。”
“...我怕以后你不肯让我抱了。”江酩低声说着,又低下头亲吻了纪寻的发旋,
而后才慢慢松开手,挤出一个酸涩的微笑,艰难开口:“我,我刚刚在医院碰到小寻的家人了。”
原本一头雾水的纪寻立刻睁大了眼睛:“家人?”
“是啊,就是,小寻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江酩说:“你想见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