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容不大情愿地探出头,正要说话,扑面而来的浓郁苦味,让她瞬间闭紧了嘴。
夙雪坐在床沿上,手里正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而那苦味正是从药碗里飘出。
“还……还休葵?”水容捏着鼻子,闷闷地问。她还没见过还休葵长什么样,这就要喝上它了。
见夙雪点头,她皱眉朝药碗里瞅了眼,咂着嘴道:“都说空腹喝药不好,我要不先吃点糕饼垫垫肚子?”
“胡闹,这么快便忘了我先前提醒的?”夙雪柳眉一竖,“若腹中有食,药效会差许多档次,你不想变为成人了么?”
水容自然想早日变为成人,闻言将牙一咬,把趴在自己腿上睡觉的伏霜放到一旁,从夙雪手里接过药碗,闭着眼睛往嘴里灌。
药入口,她才发现并不是汤剂,而是芝麻糊一般的半凝固之物。苦味顿时翻滚入喉,不多时便充满了整个口腔,一倾而下。
水容几乎是颤着身体服下还休葵,等木勺扒空了碗才停下,捂着嘴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夙雪接过碗,快步从她身边离开,不多时又换新碗盛了温水,喂她慢慢喝下。
“好了,你再歇歇,若能睡一觉更好。”扶着她躺回床上,夙雪摸了摸她的额头,“兄长说,你需十二个时辰不得饮食、不得被打扰。我待会儿便锁楼在外静候,等时辰到了再来看你。你且躺着,饿了只能先忍忍,等身形保持好,我会给你做些特殊的点心。”
“什么点心?”水容努力回想自己吃过的甜点,用来和体内散不去的苦味对抗。
“既是特殊的点心,自然不能提前说了。”然而夙雪却只是笑着摇起头,“你若当真好奇,我也只能说,那些点心我从未做给谁人吃过,你是头一个试吃的。”
“咦?没人试吃过,会不会毒死我呀?”水容心中一喜,嘴上却故意逗她。
“哼,我做的东西,何时难吃到让你有过被毒死的担忧?”夙雪亦故作恼怒地轻轻拍了水容一巴掌,声音幽幽,“我自然在你前头试吃过千百次。若要毒死你,先将我毒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你道可好?”
水容嘴里含着苦味,呸呸连声,“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夙雪轻哼一声,弯腰伏到床上,捞过伏霜,秀手顺势往水容脸上一揪,“不逗你了,安心歇息罢。”
说罢,她松了手,抱着伏霜起身欲走,忽听水容的声音轻轻在身后问道:“阿夙,你当真是上界的人?”
夙雪脚步一顿,继而轻叹,“你果然听到了。”
“我没有听全,兄长就把隔音的屏障布置起来了。”水容翻个身朝她看去,“你从前的事,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但我只求你一点,杀念抚云或者念栖迟前,一定一定要和我打声招呼,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做了什么。”
她顿了顿,“嗯……怎么说呢,你既然是上界之人,自然和我们下界的人不同,你有杀他们的权力,我不会阻拦你,只是怕你一个人去办这些事,万一到时候再给我顶个什么罪……”
“嗯。”
短短一应,截住了水容的话。但见披着外袍的雪狐妖转过脸,含笑着瞧她,“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你我既要大婚,我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尽管放心。”
她这么一说,水容反倒不晓得该回什么,加上已沉入体内的苦涩又泛上来,她只得咬着唇微微点头,在夙雪的目光注视下缩回被中。
木门一锁,楼中就只剩了水容一人。还休葵的药力渐渐发作,水容只觉身上不多时已敷了一层汗。怕弄脏被褥,她趁因药力发作产生的疼痛还能忍耐时,掀开被褥下床,快步走入修炼室,盘膝在地,闭目打坐起来。
疼痛渐渐清晰,水容甚至能感到皮肉之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平回去。
所幸还有软包子系统陪她,她耐不住疼痛、低吟着蜷缩在地时,只听系统念着还休葵药力的流经部位。约莫是为了让她安心些,系统竟模拟出夙雪的声线,仿佛是夙雪正伴着她一样。
意识昏昏沉沉,水容记不得自己睡了多久,低吟到最后,她只觉整个人似是泡在冷水里,紧贴肌肤的冰凉亵衣,让疼痛时不时清晰一阵。
“阿夙……我疼……我要疼死了……”
“阿夙……你快来揉揉我……好疼……疼……”
“阿夙……”
她拧眉喃喃,哑着嗓子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终于等来一双秀手,托起自己的后背,拥了自己入怀。
“没事了,已没事了。”夙雪的声音响在她耳旁,贴得很紧,“你不会再疼了,恭喜你,水容。”
伏在她胸前,水容张了张口,本想应她,怎料启唇便是一口暖意,继而偏开头不住地呛着。
夙雪忙手上发力,将她抱上二楼,放到沐浴池旁,往冰冷池水里注入灵力,缓缓给水加温。水容才脱离孩童的躯壳,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瘫软在她身旁,任她剥去自己的亵衣,拿棉帕沾温水给自己擦拭身体。
重塑身体不亚于筑基。水容能感到自己的体表正黏着什么东西,想来和才筑基的时候一样,是体内的脏物被逼了出来。棉帕贴过她的肌肤,偶尔是夙雪柔软的手,将她一点点拭得干净起来。
换上新衣裙时,水容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伸手环上夙雪的颈子,“我好饿,你的点心在哪里?”
“我自然是先来看你,见你无事了再去做点心。”
“没有点心,我吃你好么?”抚着夙雪的柔软之物,水容一本正经地低喃道,“豆腐适合做开胃菜,切成小方块装盘,撒些花椒辣椒末,倒些醋凉拌……”
“凉拌你个舌头。”夙雪扑哧笑出来,把住她不老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