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品灵器,与仙器,这是两个概念。”将水容眼里的困惑看得真切,伏书尽解释道,“仙品只是划分灵器等级的一个品阶名,但凡‘灵器’,便是下界之物,可由下界的修士锻造。然而‘仙器’,只能出自上三界修士之手。爷的猜想是,夙绥应当与附身苍怀的念抚云一样,来自上三界之中的妖界。只不过她的境界应当不是妖君,而是位于妖君之下的某个阶段,且在下界前,她应和念抚云有过矛盾。”
水容听得瞠目结舌,赶紧把这些话记录进系统,记完才道:“我听阿夙提过她和念抚云的事,好像是念抚云曾向夙绥示爱,被几次拒绝后因爱生恨,连带着把伏梦无……把我也记恨上了。你说的矛盾,可能是因为这个。”
“因爱生恨么?爷晓得了。”伏书尽的指甲叩在桌上,若有所思,“此次去阴幽,爷顺道将这事也做个调查。”
他又问了些问题,却全是关于水容和夙雪的感情现状,不再提旧事。水容如实答完,便见他点着头托起烟杆,将身旁的幻境撤了去。
见伏书尽起身往念幽寒的方向去,才落座,二人的身影便像是定格在某一时刻。水容思忖他是询问念幽寒去了,也不多管,将灵力渡入手中灵珠,依照灵珠里记载的步骤,埋头整理起情报。
……
却说夙雪与南绫一路驱使灵舟,很快便返回了嘉武城。
只是过了一晚上,城门驻守的修士又增加了一批。夙雪一仰头,注意到城墙上的彩锦仍在,但原本空荡荡的暗槽中,已藏了用来射击的法器。
等接受完检查,进了嘉武城,南绫抄起手打量起周围,感到城中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不由得道:“看来备战已经开始进行了,也不知蟒妖皇恢复得怎样了。”
夙雪只顾闷头赶路。没有水容在身侧,她一心只想着早些取回宵征剑。
二人紧赶慢赶踏入云雨楼。不同于别处,这方风月之地好像不论何时都一如既往热闹,对此,夙雪早习以为常,她忽略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径直去寻珑胭。
自人与人之间穿过时,夙雪忽觉正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是暗含杀意,她当即侧过脸朝那方向看去,却见两个歌妓正挡在一张桌子前,似在对什么人劝酒。
而那道目光,也被歌妓们的身体挡住。
“哎哟小公子,年纪轻轻染了白发,这是经了什么事呀?”
“妙儿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公子来,咱们喝酒吃菜,只管纵情享乐便好!”
夙雪本欲走,歌妓的话让她才踏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白发。
念抚云。
南绫还在后头跟着,忽觉一道剑意自前方传来。辨出这剑意是囚云剑释放而出,她忙运起身法赶上,趁夙雪还未动手,一把按在她的腕上,身影一闪,便带着夙雪消失在了大堂当中。
“怎么回事?”等闪到无人之处,南绫才松手,奇怪道,“有谁在?”
“念抚云。”夙雪冷声道出一个名字,目光仍紧盯大堂的方向。
“念抚云的人类肉身还搁荡云峰山腰埋着呢,肯定不是他!”南绫说完却也伸过脑袋,往大堂中瞧了一眼,目光忽扫见一个一身绿的人,正戴着面纱端坐在位置上,手握歌妓斟的酒,斯斯文文往口里倒。
她揉揉眼,放出灵识去探。待探明那绿衣人是谁,南绫只觉浑身血液在一瞬间涌上来。
“念栖迟!”
不等夙雪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压低了的怒吼响在耳中,下一瞬身旁的人便扑食似的跃了出去,再过一息,歌妓与客人的惊叫声纷纷乍响。
“杀人了!杀人了啊!”
“快走!快快快!”
“哪里来的疯女人?!”
“……”望着大堂中顷刻化为一片混乱,夙雪柳眉一皱,正要过去阻止,肩上却搭来一只手,示意她莫动。
而后,一抹倩影自她身旁掠出,带着一阵香风,足尖在地上轻点,腾身而起,如灵蝶般轻盈拂过人群,落在混乱的中心。
等夙雪走过去时,只听珑胭正放话安抚惊慌的客人与歌妓,而地上则散乱着打翻的酒菜,两个女人一个穿白、一个披绿,正纠缠在一起,却又都紧闭双眼昏倒在地。
……没眼看。
心里叹了一声,夙雪走过去搀扶起穿白的南绫,空着的手凌空画咒,再往一身绿的女人一推,木灵力自她掌心涌出,拧作绿蔓,将女人紧紧缠绕住,候在一旁等珑胭说完,一手半托着南绫,一手拖着绿衣女人,默不作声地跟着珑胭上了楼。
方才她自认为冲动,只听到“白发”便忍不住动手,不想南绫却比她还要沉不住气。
毕竟,当初亲手将念幽寒送入蟒妖皇腹中的,便是念栖迟。
珑胭始终为她们留着上等房,将念栖迟交到她手里后,夙雪便依照记忆,去敲千灼的房门。
然而开门的人却让她微微有些吃惊。
女人披着枣红色纱衣,睡眼迷蒙地打量起夙雪,看了一阵后,浑身一抖,忙将她迎入房中,“主上,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