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灵丹托在手心,水容瞅了眼药碗,只见整碗汤水泛着鲜艳的红色,腾起白雾。
想到这是调理大姨妈的药,纵然闻着药汤的味道,胃中已起了反应,水容还是将牙一咬,把灵丹塞进嘴里,端起药碗灌下去。
灵丹倒是咽下去了,可药汤才灌了一半,水容便觉得体内一阵翻腾。怕自己把喝下去的药吐出来,她忙放下碗,拧着眉不停地吞口水。
即便如此,汤汁流过的喉中泛起难耐的恶心,还是让水容忍不住将嘴捂紧,从嘴角溢出的鲜红汤汁,自她指缝间淌下,乍看像是血液一般。
见状,夙雪忙坐到她身旁,唤出一块帕子,给她将药液拭去。
“……这样不行。”缓过神来后,望着桌上还盛有小半汤药的碗,水容皱了皱眉,欲哭无泪地望向夙雪,“我喝不下去。”
夙雪一怔,将她的眼神稍作分析,心中有些诧异。
她的意思,莫非是要自己喂她喝?
念及此,夙雪端起药碗,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而后腮帮微鼓,忍着药汤的怪味,向水容凑过去。
水容本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去掉药汤的怪味,见夙雪一声不吭把药含在了嘴里,登时愣住了。
“那个……雪师姐,我不是要你喂药的意思……”
话至此,水容忽然顿住。此时夙雪眼里正露出困惑,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的味道太过怪异,她亦是眉头紧拧。
虽拧了拧眉,她却依然含着药,目光似是诧异水容为何要这么说。
见状,水容有些哭笑不得。她自然不愿夙雪遭这份罪,只好凑过去,捧起她的脸,慢慢贴上她微颤的唇,将汤药纳入自己口中。
药虽难喝,浪费还是免了,毕竟是雪师姐辛辛苦苦寻来的。
夙雪的腮帮刚瘪下去,水容还未将嘴里的药全部咽下,耳旁忽然炸响一声尖叫:
“你们俩在干嘛啊?本座就离开了一会儿,居然……居然干起了这么少儿不宜的事?!”
药汤本就难咽,加上忽然被这话吓了一跳,水容只能努力控制自己将脸转向墙,把含在嘴里的半口药喷了出去。
念幽寒站在门口,瞪着眼愣了半天,直到夙雪边给水容拍背,边黑着脸朝她投去杀人般的目光,她才尴尬地偏过脸,变回玄猫,挪到角落蹲好。
水容呛得眼泪连连,还不忘提醒夙雪:“药、咳咳……药吐了一半……”
夙雪抚着她的背:“我给你再煎半碗?”
苦着个脸,水容的声音有些虚:“好……”
……
将新煎的药汤喝完,用温水将药味压下去,水容才舒了口气,无奈地对夙雪解释道:“我喝不下药,是因为这药太难喝,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除去味道,并不是撒娇要你喂我……”
方才的情况,让她没由得想起前两天刚来月事时,夙雪猝不及防的公主抱。
所幸这回夙雪没抛出“我又不是不知”,而是认错似的低下头嗯了一声。
“这药引的味道的确难以下咽,待我抽空便去问问师父如何去味。”
水容伏在桌上,微微点头,目光挪向变为玄猫的念幽寒:“你不是才和雪师姐从晒衣场回来吗?方才又去哪里了?”
“本座才不想闷在那间书房里,自然就开窗出去逛了。”念幽寒摆了摆尾巴,暗紫的眼眸不知为何却是避开了她的目光,“这拭霜园中,有一处地方让本座有些在意,在慵星居又无事可做,往后本座说不定会时不时去那里转转。”
“你要去逛也无妨,回来时还请安静些。”经历方才的事,夙雪没好气地提醒她,“我与水容交情已久,诸如喂药之类的事更是没什么好稀奇的,往后若是再见到,也莫要一口一个‘少儿不宜’。”
得知自己与夙雪曾是故交后,水容倒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哪知念幽寒又是一惊,脱口便问:“啊?你恢复记忆了?”
听她的声音有些惊喜,夙雪柳眉微蹙,忍住了想揪她后颈皮的念头,淡淡答道:“恢复了一些。方才我已告诉水容,她便是屏仙阁主人之女伏梦无,也就是念长老口中的‘屏仙阁右使’。”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现在还是记忆不全啊……”念幽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向水容,闭起眼叹了口气,“你恢复记忆倒是容易,可右使……或许只能重新开始了。”
这话勾起了水容的好奇心,见念幽寒话说一半,似是吊人胃口,忍不住接过她的话:“你不是我们的熟人吗?是熟人的话,应该知道我和雪师姐从前都经历过什么,现在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方才还在叹息伤怀的玄猫,闻言忽然睁开眼,直起身体缩到一旁。
“这……”
“也是,念长老活的年月,加起来应当比我们都长。”见她又要开溜,夙雪眯起眼,托着下巴劝道,“正好我只记得起伏梦无的名字与身份,暂时无法再记起更多,还请念长老将前事一叙。”
被二人的目光逼着,见自己已无处可逃,念幽寒心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只好轻咳一声,抖了抖猫耳,话出口,却是满含拒绝之意:“咳,本座认为你们现在既然记忆尚不全,暂时还是不要知道为好。”